爱情是世界上最没道理的东西,它不是天道酬勤,不是你通过辛勤的努力和付出就能得到百分百的回报;它不是数学题,只要演算方式无误就一定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和出口,求到正解;它需要两个人彼此情投意合,共同努力才能持续下去──却又因为任何一方单方面的放弃,就脆弱地瘫痪到底。
没人能说得清它是什么。
可是,你知道的。
它在那里,它就在那里。
* * *
聂双第一次被人问起自己的爱情观,是在初中。那时,她和白木珊同为校广播员,每周三的早中晚值班,负责每周总计三个小时的播音。
那段时光,就算是现在的聂双想起来,都像是小时候的自己在期待过年:除放寒假不用上学、大人给买新衣服外,最主要的是可以陪同父母挨家挨户拜年,得来一份份用红包裹着的压岁钱。
每每走在拜年的路上,聂双就像是打了一场大快人心的胜仗,刚从战场上归来的她,也照常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她几乎能听到把压岁钱放在自己藏在衣柜里的储钱罐里时发出的“扑扑”的声音。
父母一向是任由聂双自由支配压岁钱的,她可以随意地买她喜欢的任何东西。一套柏拉图对话集,一根细长的紫色莲蓬软毛笔,新上市的杂志和图书,逛街时偶遇的百褶背心裙……这些,都能让聂双开心很久。
而同白木珊在一起的播音时光,就是她钟爱的柏拉图对话集,是她喜欢的紫色莲蓬软毛笔……是她把压岁钱放在储钱罐里时发出的“扑扑”的声音。
有天晚上从播音室出来,穿过学校暗仄的食堂,聂双把手插在裤兜里,轻轻哼着歌,一旁的白木珊拉了拉她的胳膊,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聂双,你的爱情观是什么?”
她停下脚步,“怎么突然问这个?”
“呃……也没什么。”白木珊低着头,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干吗非得我问第二遍啊,直说得了。咱天天在学校里苦读死背已经够累的了,别好朋友聊个天还让我猜半天的。”
白木珊白了她一眼,“就你嘴贫。其实我是有件事想不明白。我同你说过我邻居的女儿在复旦大学吧?”
“说过。叫什么来着?孙雪是吧?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她爸妈挨家挨户发糖,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妈呢,就受了刺激,把人家这优秀事迹当成督促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菜刀,恨不得只要你稍微偷懒下,就拿出来剁一下。”
“是啊,那一阵,她妈见到我就拉着我的胳膊说‘木珊啊,以后你就叫你姐姐给你补习吧,保证你也能考上名牌大学’。现在倒好,来我家天天抹眼泪,跟我妈哭诉自己生了个败家女儿……”白木珊边说边模仿邻居说话时的神态,惟妙惟肖的样子让聂双忍不住大笑起来。
“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聂双终于想起关键问题。
白木珊叹口气,“听说孙雪最近谈了个男朋友,开始的时候对她挺好,结果没多久对方就喜欢上了别人,单方面强行跟她分手。她不肯,于是天天到男生宿舍楼下等对方,像个奴隶似的百般讨好人家,结果不但没挽回对方的心,反倒成了全校的笑料。现在,因为逃课次数太多,被学校处以留校察看处分……”
“这,不是吧……”
“我现在看到她妈在我家客厅哭,觉得可气又可怜。有时候想一想,我又觉得这一切,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如果父母能够在我们小时候,就给我们灌输科学的爱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