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医生的救赎 第四章(3)

三层是不孕不育诊疗中心,几位候诊的病人静静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柴会群和刘丹走了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他们转瞬就忘记了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像采访似的对身边的病人不断地发问。

候诊的病人都来自外地,脸像干旱土地忧愁和痛苦从龟裂处溢出。生育的渴盼像一片多灾多难的玉米地,每当将要抽穗时就遭到水涝、旱灾和冰雹,那不甘心的希望像只手在蹂躏着他们的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淡泊了,可老人焦急抱孙子、外孙子的念头却没有减弱,老人的目光围着女人的肚子转来转去,似乎要从里边挖掘出一枚鲜活的卵子。尽管国家在倡导计划生育,可是生不出孩子似乎是社会最不能容忍的生理缺陷,让这些不孕不育者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同病相怜,坐在这里,前后左右都是不孕不育的人,他们不再感到压抑了,不禁长长喘一口气。女人像小鸟似的低语,交流着看病的经过;男人像棵树,没风就没有动静。

刘丹和柴会群的问话与病人不同,像勘探似的在搜索和挖掘什么。刘丹和柴会群的举止很快引起保安的警觉。保安手持对讲机,站在离他们不远的楼梯口,目光像见血腥的苍蝇叮在他们俩身上。陈晓兰看着很着急,怕保安发觉了异常报告医院,那样这次行动就会流产。保安走了过去,站在了他们身旁。刘丹和柴会群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那像24针打字机似的发问停了下来。他们像病人那样不吱声了。

陈晓兰有点儿焦急不安,目光不时瞟向楼梯口,等待着王洪艳。她告诉陈晓兰,在她做完“宫-腹腔镜手术”的第二天,医生又将她领进三楼的更衣室,让她躺在一张黑色革面的窄床上,给她做了“输卵管通液”手术。陈晓兰突然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上海是国际化大都市,不是医疗落后、缺医少药的穷乡偏僻,不是黑龙江边的小镇,怎么可能在更衣间里给病人动手术?

陈晓兰只知道三楼的更衣室,不知道究竟是哪一间,在这一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娇小玲珑、穿着时尚的王洪艳走过来,陈晓兰脸上的焦急不见了。她朝陈晓兰轻轻点点头,转身径直朝诊疗室与治疗室之间的楼梯拐角处走去,在挂有“更衣室”牌子的房间停下,“咚咚咚”敲几下门,然后推门而入。她进去转一圈儿就出来时,陈晓兰和两男一女的稽查人员已到门口。一位护士横在门口,把陈晓兰他们挡住了。

“药监稽查。”稽查人员说道。

护士只好让开,让稽查人员进去。这间称之为更衣室的房间里却没有更衣柜,房间像西瓜似的被切割成若干个小间,所不同的是西瓜切开后襟怀坦露,房间分割后更加幽深和诡秘。一阵阵熟悉的医疗器械碰撞声钻进陈晓兰的耳朵,她循声而去,里边正在做手术。一位女病人下身赤裸地躺在手术台上,医生和护士在她身边忙碌着。见此,两位男性稽查员慌忙躲了出去,陈晓兰和女稽查员――张老师挨屋检查一遍。那里边总共有6小间,靠门的两个房间设有妇科冲洗台,靠里边的房间摆着两张妇产科用的手术床。设施简陋,不仅没有消毒隔离措施,甚至连洗手的设施也没有。

陈晓兰和张老师挨屋检查完后,没发现中药材和中药制剂。

陈晓兰查这个房间的目的就是想确认这家医院是否在更衣间里给病人做手术。看来王洪艳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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