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医生的救赎 第二章(7)
突然,一位农村男子走过来,在她的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打电话。他个儿不高,瘦骨嶙峋的,大约30来岁,显得有些衰老。
“医院要一万八千元的手术费,我带的钱已经用没了,你们帮我借点儿钱……”他操持着安徽话焦急地说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刘丹一听,不由心跳加快,一点点地向那男人凑过去。当他挂完电话时,她已经坐到他的身边。
“五分钟后,你到大门外等我。”刘丹紧张地扫视一下门诊大厅,用手遮住嘴巴,低声对他说道。
说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刘丹已起身离去。
他可能见刘丹是个女孩子,又不像是坏人,于是跟着她后面出了医院。他蛮机灵的,出门后没有喊她,而是悄悄地跟在后面。刘丹走出五六十米之后,回头看看,见已走出保安的视线,站住。
“怎么啦?”他莫名其妙地走过来问道。
“这家医院好像有点问题。”刘丹说。
“我也觉得有点儿怪,我带来的钱还不到半个小时就用完了,手术还没做呢。”
接着,刘丹带他去茶馆见陈晓兰。原来这位男子姓胡,是安徽的农民。他结婚6年了,跟他一起结婚的人,孩子都吱吱哇哇满地跑了,他的妻子却还没怀过孕。为此,他们夫妻两人着急,双方的老人更急,可是家里穷,没钱看病。为治好病,能有个孩子,他们起早贪黑地砍柴烧炭,苦干了五年,攒下了万元钱。
那天,他们夫妇俩揣着钞票,坐火车来上海看病。在来之前,小胡给上海协和医院打了电话,接诊小姐说只要8000到1万元钱就能治好他妻子的病,然后就可以有孩子了。小胡夫妇高兴极了,不管怎么说这钱没白赚,苦没白吃。希望就像早晨的阳光暖融融的,抚慰着他们的心,惬意极了。6年了,两千多个日子,这迟到的宝宝让他们家笼罩几多愁云,让他们流过多少凄苦的泪水,做过多少甜蜜而苦涩的梦?他们多少次地梦见自己有了孩子,梦见孩子围着他们绕来绕去,叫着“爸爸”、“妈妈”。这回孩子可真就要来了,梦想就要成真了。他们有点儿坐不住了,恨不了一下子到上海。
火车终于在中午11点时抵达上海,他们下车出站径直赶往上海协和医院。他们踏进医院还不到11点半。导医小姐热情地领他们去挂号,把他们送到诊室,那股亲热劲绝对不亚于乡里乡亲。医生先给他们夫妇开了一沓化验单,让领诊护士带他们去交款、检验;然后再开单,再交款,再检验。从那一刻起,他们烧五年炭攒下的钱像倒进漏底的水桶,“哗哗哗”一个劲儿往外流,还不到半个小时万元钱就所剩无几了。
经过一番折腾,诊断结果诞生了:继发性不孕症。医生让小胡交万元手术押金,要给他妻子做宫-腹腔镜手术。
“大夫,我的精子检验报告还没有出来,我俩以底谁有病还没搞清楚,怎么就让我老婆上手术台了呢?”小胡莫名其妙地问医生。
“你妻子已经确诊了,她患有继发性不孕症,需要做手术。”医生说。
金色的早晨还没过去,天已是夜色苍茫,小胡的心情从春暖花开的初春一下子掉进冰天雪地的数九。你们不是说8000到1万元钱就能治好病么,这治疗费怎么像出手的风筝似的,转眼间就上了天呢?医院哪是讲理的地方?看病就是看医生,医生说一,你不能说二,因为你不懂。
一个医生的救赎 第二章(7)
一个医生的救赎
朱晓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