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万人集结在东江桥炮台广场,后面的大多数人是看不到主会场的,因此,何时出发,要以主会场领导的发令枪声为准。上届冠军家庭高擎火炬,静等发令枪的时刻,是活动的最庄严时刻。行政一把手接过发令枪庄严地举起。
突然间,海查干人中有五六个人举起了五六支发令枪,五六支发令枪抢在领导前面乒乒乓乓地响了,然后海查干人一哄而起,抢在上届冠军家庭和前导队前面开步走。后面的人听到枪声也开步走,把主会场冲散,在海查干人的引导下,汹涌澎湃地走上东江桥。
主席台上的省市领导和各界名流问程启前,怎么回事?程启前用对讲机问活动组委会,怎么回事!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组委会的全体人员都挤到桥头堡附近去了,他们手拉手结成人墙,以防有人摔到路基下和被踩踏。
按照活动前的约定,道桥部门允许徒步大军占用桥面右边的一侧,左边的一侧仍允许车辆缓慢通行。但此时徒步大军已把桥面全部铺满。大桥管理部门负责人认为午报违约,下令关闭大桥。程启前说你敢,你敢把一万多人撂在桥面上,我就敢抱着你跳桥!然后他请求交通警察截停了过桥车辆,全部桥面供徒步大军通过。
海查干人每人都提着啤酒瓶,边走边喝,喝了就尿,从桥栏杆的间隙尿向松花江。有人制止海查干人的不文明行为,海查干人非但不听劝阻反倒出口伤人:再说你再说,再说就往你身上尿。于是双方由口角到撕扯,桥面上挤成了一个人疙瘩,徒步大军通过的速度大受影响。
三万人刚刚过去一万,更危险的事情发生了。被交通警截停在桥北岸的车辆中,有一台运送热沥青的罐车,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罐车的排出口被打开,滚烫的沥青沿着引桥的坡度在路面上淌出三五十米,行走在这一路段上的几十名群众被烫伤。徒步郊游的唯一通道被卡死。前面的向后退,后面的从桥面上向前拥,前面的大批群众被挤下引桥,其中有人沿着几十米的引桥护路坡滚到坡底。
沥青罐车车体上印有海拆两个字。海拆,海查干拆迁公司的意思。
程启前下命令立即停止这次活动,同时命令组委会及午报所有在场成员全力以赴疏散群众。他孤零零地跨在桥栏杆上,对着对讲机声泪俱下:午报的全体员工们,参与活动的老百姓不受损害,是我给你们的最高原则,为维护这个原则,午报倾家荡产在所不惜。他说,下面是我给你们的死命令:疏散中死一个人,应该是我程启前,死一百个,应该是组织活动的一百名午报员工,我不许死第一百零一个!
按照分工,程启前负责启动,谷向东收尾,此刻谷向东正在防洪纪念塔筹备颁奖庆典。在对讲机里了解到东江桥的事故,按照重大事故通报制度,他打电话向市委书记做了汇报,同时请求治安和医疗两个方面的支援。然后他留下两名女记者留守,带领其他人赶往事故现场。
从西江桥绕过去,太远,而东江桥已然不通了,被拥堵的车队已然排到防洪纪念塔下面。陆路不通走水路,谷向东带着十几个人分乘五台水上摩托过江。
第一次乘坐水上摩托,谷向东经不起颠簸,几次扭转头向江中呕吐。衣服淋湿了,头发淋湿了,他抱住驾驶员的后背瑟瑟发抖。上了岸,市委委员、机关报总编失去了作用,他在混乱的人群中被挤来挤去,全然一个障碍物。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与同行的部下们失散了,同时也失去了方向感,他本打算去引桥,结果被人群裹胁到一处医疗救助站。医疗志愿者批评他:哪里危险往哪里去,这位老同志可真有意思!他指了指心脏,艰难地说,硝酸甘油片。
17铿锵玫瑰(2)
首席记者
刘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