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找打申请书（3）

　　通过电讯总公司宣传部，他获准查询手机持有人资料库。在资料库中，他查询到那部小灵通的售出记录，那部小灵通的持有人购机时没有使用身份证，因此其下落无可查找。
　　
　　离开电讯营业厅，他查访了第一时间到达余建设命现场的110民警，走访了为余建设清理尸体的两位农民工，他们均称没有在爆炸现场见到余建设的手机及零件。
　　
　　寻找手机的调查搁浅。
　　
　　寻找钱柜的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在临江区公安局户籍处，他了解到钱柜的真实姓名叫钱贵，拆迁前住老白党胡同十三号，日前又在地条钢街申办了临时居住手续。
　　
　　地条钢街紧邻笨狗街，他决定在地条钢街采访钱柜之后，到笨狗街肖庆芸旅馆用午餐。算一算，他或住报社或住在黑列巴巷的家，而肖庆芸一直住旅馆，夫妻间除开偶尔打个电话之外，已经两周没见面了。
　　
　　然而，到肖庆芸旅馆用午餐的计划落空了。他接到了小查的电话，小查要办一桌酒席向那位被他揪了衣领子的记者谢罪，请他作陪。他同意，但要求小查把谢罪酒的地点安排在地条钢街，饭后他要在地条钢街找一个人。小查说黎哥，能告诉我你找谁吗？他说钱柜。小查说老白党胡同的钱柜吗？他说是。小查说我给你找，一个电话他就得乖乖地过来。
　　
　　他十点一刻到地条钢街，而与小查约定的吃饭时间是十二点，他沿着街面走，打算在小查找到钱柜之前，对钱柜做一次暗访。
　　
　　地条钢街比笨狗街还要脏乱差，黑工厂、黑作坊林立，林立的黑工厂黑作坊挂有冠冕堂皇的牌子：某某钢铁储运公司、某某异型钢铁制品加工厂。大烟囱、小高炉吐着黑烟，空中是黑色的粉尘，街面上是黑砂，积在路边沟中的雨水也是黑的，水面上漂着七彩油污。街的基调是黑，人的基调也是黑，这里多是南方来打工的工匠，他们带来的孩子们一律黑，黑鼻孔黑嘴唇，一律不上学。街道两旁停着高档车，奔驰、凯迪拉克、悍马，车里随意丢出来的烟蒂中不乏熊猫和中华。
　　
　　林立的作坊中新开了一家黑白铁加工厂，叫做钱柜旺铺。毫无疑问，钱柜旺铺的老板是钱贵。
　　
　　他没去车间，直接进了老板屋。
　　
　　老板屋里没有老板，只有一个更夫模样的人在擦玻璃。更夫擦玻璃用的是滨江午报，他先向玻璃上呵气，然后用报纸蹭，滨江午报在他手掌和肮脏的玻璃之间吱吱响。
　　
　　他问，你们老板在吗？
　　
　　更夫说没有老板。
　　
　　他说，集体决策，你们这里倒是很民主。然后他把记者证拿给更夫看。
　　
　　更夫看得十分仔细，然后把握在手中的那一团滨江午报展开，指着报头说，你就在这里干活？那张午报恰恰是社会新闻版，铁肩专栏赫然占了头题的位置。更夫把报纸上的署名和记者证上的名字反复对照，之后说不对，这上边是黎志坚、那上边是铁肩，五个字只有两个字音同字不同。
　　
　　他不想再和这个半傻的人纠缠，于是说下午我还来，让你们老板在老板屋等我。
　　
　　更夫重复，没有老板。
　　
　　黎志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际，更夫在他身后友好地叮咛：记者证不要轻易亮，记者证在这条街上不好使，各位老板都管那玩艺儿叫找打申请书。
　　
　　因为要喝酒，小查没有开警车，他打的到报社去接那位被他揪了衣领的记者，两个人又打的来到地条钢街的外来妹饭店。进了饭店，小查刚要打手机联络黎志坚，发现黎志坚已经提前到了，并且开了楼上的一间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