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树说,你这块可是真伯爵呀,当时买的时候有四十万吧?你不给我,给他。
冯石没有理会关树的调侃,表情严肃地说只能送给他这块了。再让我买块新的,我也买不起了。
关树说,送他块假的吧,我明天去趟天津洋货市场。
冯石认真地看了看关树,笑了,说:如果他们反腐败,送他的表也成了证据,最后一验,是他妈个假的。
关树说:说不定陈希同的那块也是假表呢。
两人笑着,冯石感觉身上也有力气了。又说:你还是把这块表拿去,完全按照这块的标准买,真的得一比一。
关树的眼睛一闪,说:别,冯总,咱们还是一块去,到时候连我都搞错了,把真的送给他了,把假的拿回来了。
冯石的眼睛也一闪,说:我就会想是你把真的给拿走了,对吧?
两人都变得格外高兴起来。这时,一辆奥迪A8停在了他们面前,小高从玻璃后伸出头,笑着。
冯石突然来了情绪,对关树说,走,现在就上天津。
关树说:洋货市场现在也不开呀。
冯石说:走吧。
3
两天后的下午,当冯石与关树再次来到毕厂长的病房门口时,他突然感觉紧张。人家需要的是四千万,而你却带了块假表就来了。一块假表果真能创造奇迹吗?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就站住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关树见他这样,也停下来,屏住呼吸,那时病房外的过道很安静,似乎是太平间的感觉。本来医院就是专门死人的地方,笼罩在周围的一切,都透出了药味和死尸的味道。冯石几乎是同时听到了两种声音,自己恐惧的心跳声和从病房里传来的毕厂长跟老婆的吵架声。
他与关树站在门口,像间谍那样地偷听着,就好像他们到这儿来是弄情报的,他们回到了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他们在背景极其复杂的大城市里,所有无关的线索都变得重要无比。
这个月的工资究竟给谁了?你说呀。女人的声音,显然是老婆的。
你声音小点好不好?男人的声音,显然是毕石章的。
家里本来就没有钱,你还把工资给别人!
别人?!毕石章突然吼叫起来,那是我妈。是生我养我,送我读书的人。
你妈?那我和三个孩子呢?
我平常从来没有给她过钱,就是这次,就是这次。
关树悄悄说:看不出来,这个逼厂长还真是两袖清风呀。
冯石示意他别吭声。他想多听听。女人的哭声从屋里传来。两人又站了半分种,冯石用目光示意关树与他离开。当他们重新回到了医院门口的大厅时,关树说:不送表了?
冯石说:财务还有多少钱?
关树说:十万。
冯石:都拿来,存在一个卡上,直接送给老毕,就说是他的私房钱。
4
我看你们两个也是实在人。我也真需要钱。可是,我不能呀。我把企业弄成这个样子,大家的退休金,医疗费,都让我赔了。本想赚些钱,让大家生活得好一些。可是,我们与采玉葡萄园联合生产的葡萄酒根本卖不出去。工人为什么打我?就是因为他们住院没有人报销,他们找我,我有什么办法呢?你嫂子她又是个直肠子人,把别人说急了,别人就打了我。心里有愧呀。连案都没有报。不想报。
冯石看看关树。关树上前,硬是把存折塞进了毕石章的病号服口袋里。
毕厂长像是被吓着一样,说:不,不行。绝对不行。
冯石看着毕石章放在桌上的存折,说:毕厂长,你想得太多了,这钱跟那四千万没有关系。这是给你个人的一点私房钱,咱们都是男人,应该有一点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