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辽沈战役:高粱红了(25)

守卫塔山正面阵地的三十四团,战至最后全团只剩下二十一人。

高玉宝所在的三十五团,全团幸存者不足百人。

在以后的日子里,高玉宝长久地怀念着全部阵亡在六号阵地上的九连,不知道这个连的弟兄们最后的那顿饭吃饱了没有?

罗奇决定,十五日休战,准备一天,十六日重新发动进攻。

但是,一切都晚了。

十六日拂晓,锦州守军的一名副团长侥幸逃出重围跑到塔山,他证实了锦州已经失陷、范汉杰全军覆灭的消息。

企图从塔山增援锦州的将领们顿时紧张起来,因为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能否拿下塔山,而是林彪的主力会不会掉头来打自己。

十六日上午,蒋介石再一次飞抵葫芦岛。大家在机场等候的时候,突然飞来两发炮弹,落在距机场千米远的地方,大家一下子觉得还是不让总统的专机降落为好,可是“美龄”号专机已经落了下来。蒋介石一言不发地上了一辆吉普车,前往第五十四军军部,一进屋他就开始大骂:“你们不是东西!给了你们这多部队,又配备了海空军协同作战,用了几天时间,连个塔山都攻不下,你们不配为黄埔生和总理的信徒!”不一会,一封电报被送到蒋介石手上,“侍从递给他一副金框的花镜,在阳光照射下,但见他两鬓霜白,面有倦容,眼眶内饱含泪水,两手捧着电文边看边在颤抖。看完了,他狠狠地说:‘我和他们拼了!’”

蒋介石时年六十一岁。

历经漫长纷乱岁月的花甲老人落泪何为?

今天,塔山村东山冈上矗立着一座纪念碑,碑文的最后一句是:

塔山阻击战光荣牺牲的烈士们,永垂不朽!

“大门”的关闭

一九四八年十月十四日十时,锦州总攻战打响。

第二天傍晚十八时,东北野战军攻占锦州。

国民党军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范汉杰化装逃跑,十六日下午,在锦州以南高桥附近一个名叫谷窝棚的小村庄里,被东北野战军第九纵队后方机关抓获。当时,他用浓重的广东口音称自己是一个“沈阳难民”。

范汉杰,广东大埔人,毕业于黄埔一期。一九二七年任浙东警备师长,是黄埔同学中最早升任师长的人。他曾赴日本考察军事,还曾赴德国军事学校见习。一九三六年九月,由陆军第一军军长胡宗南保荐,任第一军副军长,随后与胡宗南率部开赴上海,指挥长达两个月的淞沪抗战。一九三八年九月,升任第二十七军军长,兼任郑州警备司令。第二年,率第二十七军进入晋东南,在此后的两年中,于中条山地区指挥对日作战。一九四四年,胡宗南升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后,他在第一战区任中将副司令长官兼参谋长。

内战爆发后,范汉杰的职务频繁调动:先在东北行营任副主任,两个月后改任南京国防部参谋次长;又过了两个月,被任命为陆军副总司令兼郑州指挥所主任;不到一年,他又奉命赴山东战场出任第一兵团司令官。在进攻胶东解放区的作战中,他的第一兵团连遭重创:十月,整编四十五、六十四两师于胶河以西被许世友的山东兵团所歼;十一月,在高密附近,又被许世友的山东兵团追歼万余人;十二月,在莱阳战役中,第一兵团再一次损失一万七千人。一九四七年底,范汉杰被解除职务,调回南京专任陆军副总司令。

一九四八年一月,范汉杰陪同蒋介石到沈阳视察,这是他人生命运的转折点。当时,东北野战军的冬季攻势已经结束,国民党军被压缩在锦州、沈阳和长春三个孤立的城市中,特别是新五军的两个师在公主屯被全歼,令东北国民党军面对的局势危机四伏。蒋介石在沈阳召开军事会议,追查了新五军被歼之责。从沈阳回到南京后没有几天,范汉杰就被任命为冀热辽边区(五月,该司令部移至锦州,改为锦州指挥所)司令,重点防御秦皇岛至锦州一线。蒋介石的这一任命,将范汉杰推到了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口上——此时,无论是蒋介石还是毛泽东,都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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