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9．自讨没趣（5）

　　回到宾馆，他就和程光伟品茶。过去他一直喝绿茶，在茶客们中，算绿茶阶级。现在跟着程光伟喝铁观音和普洱，别有一番滋味。两个茶喝下来，浑身冒汗，只觉得通体舒坦神清气爽。李丁说：“感觉真不错，谢谢你。”
　　
　　程光伟好像深得何剑南真传，言语不多，声音不高，却分外从容。程光伟说：“李总，没啥，就是这。长年就是这生活，快乐得自己找。”然后认真地冲茶，然后说：“说实话，就为你叫球队坐火车这一条，我认你。就这一项一个赛季能节省四十多万。我以前提过，还给管理部搞了个明细对照，没人理睬，胡志高还说我土老帽。球队吃住行看着事小，区别很大。我全国跑遍了，反复比较过，商业宾馆不能住，价钱太高住房条件好，队员吃不好。政府的宾馆价钱公道，习惯侍候当官的，服务质量不好。只有这军队宾馆价钱便宜又干净，又能吃好。我到哪儿就联系军队宾馆。军人还重感情，这些年跑下来，都成朋友了。我来时给人家带咱们的香烟和大枣，人家就给咱们打折。”
　　
　　李丁非常感动，“谢谢你，程光伟，这年头难得你能这么想，能够这么认真工作。”
　　
　　程光伟脸红了，“谢啥，就是这，也没有干啥。领导信任，咱不能叫领导上当受骗吧？”程光伟也把李丁逗笑了。这以后他们暗暗结成伙伴，到延边去农家院品尝朝鲜火锅，到北京全聚德老店去吃烤鸭，闲来就喝茶聊天。在程光伟的陪伴下，李丁慢慢喜欢起这种旅途生活。
　　
　　一个多月过去，李丁向何剑南汇报工作，由不得先说：“我发现程光伟不错。”何剑南惋惜地说：“可惜不能大用，没有文化。”李丁汇报工作以后心情好，笑着说：“我也给自己找了一个榜样，不能学曹操和诸葛亮。曹操太横太张扬，诸葛亮聪明外露。咱们得学司马懿。咱们要冲超必须低调务实，暗怀天下又不显山露水，一步一个脚印。”
　　
　　何剑南微微笑着说：“你的感觉不错。”接着说，“各方面情况你都吃透了，俱乐部这个团队是不是素质太差？”
　　
　　李丁想了想说：“狗多狼少，结构不太合理。我概括总结一下，何佳音这些年只用了两个人：漂亮和听话的男人；听话和难看的女人。”
　　
　　何剑南说：“我理解你的意思，狗给团队忠诚，狼给团队活力。我明白了。抓紧人员调整，该撤就撤，该聘就聘，尽快到位。你把笔记本收起来吧，别比画了。我今天有空儿，想和你聊聊何佳音。李总，通过这一段近距离接触，我知道你对何佳音有许多看法，能不能放开说？就当自己的孩子，就站在这个角度讲，好吗？啊，你抽烟吧。你一讲真话就要抽烟。”
　　
　　李丁点着烟，手指头下意识敲击着自己的大腿，在思考从哪里说起，“我乱说吧。我总感觉到何佳音不像你的侄女，像是你的女儿。”
　　
　　何剑南诧异，“是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李丁说：“农村人叫护短，只知道宠爱，不舍得教育，这在母女感情中常见，在姑侄关系中不很常见。”
　　
　　何剑南说：“有道理。可能我哥嫂一直在国外生活，就没有管过何佳音，我就把她当成女儿带了。有意思，接着说。”
　　
　　李丁说：“其实你心里比我明白，何佳音聪明，工作认真负责，本来素质不错，就缺了一课，迟迟不能够成材。一是她不会检讨，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当老总的不能够自省这怎么行？二是天生不会低头，没吃过苦没忍受过屈辱，就像飞起来的马蜂看高不看低，人格不健全。这种孩子长远看，混混日月可以，永远当不得大任。对不起何总，说着说着就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