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9．自讨没趣（3）

　　包间里灯光暗淡，开着空调，感觉凉爽，确实是清谈的好地方。李丁面对面观察张然，觉得这是一个不事张扬的人。这年头搞足球的，首先没留长头发装假洋鬼子，也没有剃光头玩酷，这就算朴实。脖子上系一个玉观音，藏着时尚和迷信。李丁对张然的第一印象不错。其实李丁对张然的考察也只是走一个过场，他相信何剑南阅人无数，很少走眼。他考察张然也只是和何剑南对一下眼光，印证一下何剑南的感觉。如果没有意外，主要任务是谈工作合同。李丁就说：“张然果然朴实，像中原人。”
　　
　　张然说：“其实我祖籍大连。父母当年支援内地建设来到洛阳，我算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
　　
　　李丁说：“咱们算洛阳老乡。不过我是洛阳乡下人，你是洛阳城里人。”
　　
　　张然说：“我知道咱是老乡。我父亲过去爱看李总的小说。李总现在足球圈里名声也很大，新浪和搜狐网上贴满了你的新闻。”
　　
　　李丁说：“别当真，那都是忽悠。现在我搞足球，就是你的学生。聊聊咱大河吧，简单说，你认为应该追求什么风格？”
　　
　　张然说：“何总说过，足球是玩，长远看要学习巴西技术。如果要成绩，得向德国学习战术纪律。我非常赞同何总的意见。”
　　
　　李丁点头：“有点意思。”
　　
　　张然说：“其实中国足球就这水平，都是窝里横，各个队之间相差不远。中超比中甲的节奏快一点。要说咱们大河，也不差。现在当打的这拨孩子我带过，在全国U19比赛打进过前三。”
　　
　　李丁故意问：“按主教练来要求，我是打个比方，你觉得自己还有不足之处吗？”
　　
　　张然摸摸脑袋坦然说：“我打球时没进过国家队，没有直接的国际比赛经验。如果当主教练，视野肯定没人家开阔。另外，除了足球这个行当，我读书很少。还有，我就是一个具体干活的，不怎么善于和领导沟通。”
　　
　　“基本诚恳。也很客观。”李丁心里说。他知道张然退役以后就和老师孙水生不和，代理主教练时和俱乐部总经理何佳音不和。看起来这个人有点傲上。这是那种只懂球场不懂场外学问的人？也是难得的一种单纯。这年头兴吹，当官的见人就说自己政绩，年轻人处处显摆个人才华。张然能承认自己还有缺点，也不容易。
　　
　　李丁不想多耗，直接说：“明年咱们大河要冲超，请你回来当主教练。你想到了吗？”
　　
　　张然不意外，平静地点点头，“我当年外出时何总就交代，学习外地经验，开阔眼界，再回来出力。裴玉林一说您找我，我就想到了。有机会为家乡服务，我当然高兴。”
　　
　　李丁对他这种不卑不亢的自信很欣赏，就说：“主教练工资待遇按国家足协限定的标准走，年薪三十六万。既然请你当主教练，我不亏待你。住房用车还有电话补贴，都按主教练标准走。还有啥条件，你说吧。”
　　
　　张然诚恳地说：“李总信任，让我回来当主教练，这是高看我。我不敢讲工资待遇，再低些也行。真的，我不在乎钱。我也不用车，我是咱当地人，家里有车，虽然我不会开，我老婆可以接送我。我只有两个工作上的请求，一是由我配备教练班子；二是如果要冲超，得把陆虎买回来。另外，不好意思，能不能不和何佳音打交道，我烦她。”
　　
　　李丁知道陆虎，是张然一手带出来的球员，曾入选国奥队和国家队，是中原最著名的球星。张然走后，何佳音把陆虎卖给了半岛中超队，一把卖了四百五十万。李丁说：“这样吧，我答应由你来配教练班子，这也是为了工作。关于购买陆虎问题，我只能说尽力办。实际上我比你还想把他买回来，他是核心球员，我知道他的价值。关于何佳音的问题，我得批评你，以后是主教练了，得有点胸怀。你要适应各种工作环境，而不是让环境适应你。我还想告诉你，我本来就不认识你，请你回来，就是何总点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