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感到自己是隐身人吗?(1)

比被人议论更糟糕的,

是不被人议论。

——奥斯卡·王尔德

你绝对想不到这事会发生在你身上

你想过那会是什么感觉。你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又一遍,每次的场景都略有不同,但在内心深处,你其实并不相信它真的会发生,因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跟你无缘。

夏洛特·厄歇胸有成竹地穿过停车场,朝霍桑中学的大门走去,心里一遍遍地默念她的座右铭——“这学期不一样。这学期我要大显身手。”以往,她留在中学同学记忆中的,是个不起眼的女生形象,坐在椅子里占据空间,呼吸着本来可以派更好用场的宝贵的空气,但是今年她要用另一双脚开始生活,而这双脚上穿着用钱可以买到的最闷热、最不舒服的鞋子。

整个上学期,她都感觉自己是霍桑中学里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怜虫,她不愿意再这样了。这学期,开学第一天也是她新生活的第一天。

走近大门时,她看见编写毕业班年刊的那些人的照相机在门口最后闪了几下,佩妮·肯辛顿和她那帮朋友在走廊里渐行渐远。他们总是到得最晚,然后就像拍岸的波浪涌回大海一样,把后面的人也都带了进去。他们进去之后,这学期才算正式开始。夏洛特独自呆在外面,计划没有完成。像往常一样。至少到目前为止。

看门的工友探出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看有没有人来。没有。是啊,像平常一样,他没有看到夏洛特。夏洛特看到工友开始关上沉重的金属门,赶紧加快了脚步。在她看来,那就像银行保险库的门一样。但是夏洛特有勇气去做一个改变,她走到门前,发现正好有道缝隙就把她的新鞋子挤进去,不让大门关上。

“对不起,没有看见你。”工友漫不经心地嘟囔道。

不出所料,没有看见她,但她总算得到了承认和一句道歉。准是她的“成名计划”在起作用了,这个计划是她精心制作的,上面写着她要做的事情,但愿她能清除所有的障碍,她达到她的目标——达蒙·狄兰。

夏洛特像她的许多同龄人一样,整个暑假都在做功课,但她跟大多数同学不一样,她是在钻研自己布置的“重塑自我”的功课——可以这么说吧。她苦苦研究去年的毕业班年刊,就好像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她研究了全校最出名的女生佩妮,还研究了佩妮的两个跟屁虫——那两个温蒂:温蒂·安德森和温蒂·托马斯,就像一些小粉丝研究她们心目中的偶像。她希望一切都很完美。就像她们一样。

她充满信心地走向她计划中的第一个目标:拉拉队员选拔表演的报名表。拉拉队。最有品位、最有档次的“女生联谊会”,是自己不仅被注意而且被嫉妒的金色门票。那支旧钢笔用透明胶带绑在一根毛茸茸的细绳上,从写字板上悬挂下来,夏洛特抓住它,准备在最后那点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刚开始写“C”,肩膀就被人粗暴地拍了一下。夏洛特停住笔,转脸去看是谁干扰了她今天——不,她新生活——的第一项任务,她看见了一排彻夜排队、等着报名的女生。看这架势,不像报名参加选拔表演,倒像是挑选群众演员呢。

那个讨厌的候选人把夏洛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一把抢过钢笔,划去夏洛特写的字,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她张开手掌,让钢笔无情地落到细绳尽头。

夏洛特注视着钢笔在墙上晃来晃去,就像一个被吊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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