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怪家后面有个小麦场,四边里几堆麦秸垛围起,正好一个戏台子,榴红脚能动弹了,三怪把榴红用车推到麦场上。
他铺堆麦草坐定,在麦场地上画一块四方地,啥地方出将入相画好,榴红嘴里当当七当当七踩着小云步就上了场,一招一式认真,颇像戏台上唱,一句不敢乱对付。把自己会的戏一折一段唱给三怪,连念带唱,连唱带做。
唱《双娇凤》里的二娇:二娇娘一步步轻上云台,
苏相公暗传书约期定怀。
待一时得相见樱口怎开,
心慌慌意乱乱身藏起来。唱《王绫罗》里的王绫罗:春风暖姹紫嫣红三月天,
柳丝长随风起舞春心乱。
小桥头脚尖踮时辰不短,
却不见俊秀才到来身边。这些都是银碗儿腔里有名的唱段。榴红唱得娇声滴滴莺喉婉转,三怪听得如醉如痴迷瞪双眼。戏场里虽然三怪场场去,却只顾玩闹戏耍,真让他听一段完整的戏词,他死活说不来。眼下,榴红姑娘就给他一个人唱。他坐在麦秸垛上,榴红招式一丝不乱,三怪心里美死。
三怪爱看戏,耳濡目染也会几句,俩人就玩小把戏。榴红把花被面裹身上,三怪披条被单装扮相公。俩人唱《唐芙奴》,一个扮芙奴,一个演书生。
芙奴唱一句:姐妹们采百花脚踏青来,
万般儿相思情奴记心怀。
昨夜里春梦醒空枕沾泪,
呆相公将奴儿紧揽在怀。榴红唱完,三怪傻瞪瞪站着不动,忘记下面做啥了。
榴红急得跺脚喊,快过来呀过来!
三怪还问,过来干啥?
榴红说,傻!忘了我教你的,该搭个水袖遮脸,咱俩要亲嘴啦。
三怪一听,一步扑上去,抱了榴红就亲起来。
羞得榴红小手乱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重来重来。
三怪还管是啥样,抱了就不松手。
榴红脚一软,就倒在麦秸垛上。
三怪刚想把嘴按上去,四下传来轰的一阵大笑。
原来,那麦秸垛后面上面,早趴满了人。
五
从这一天,三怪榴红关系呼的一下热到顶上。
到有一天,三怪看见娘在屋里给榴红擦洗身子,三怪赶紧拿个鸡蛋装不知道,大呼小叫突然闯进屋去。
一进屋,三怪好像惊奇,哎呀叫一声。
榴红仰在炕上,浑身上下无一丝遮拦。白嫩嫩肚腹下面,柔顺顺趴伏着一小片黑黑,齐整整遮挡了那一块粉粉。榴红一见三怪进来,下意识一个翻身趴过去。三怪又看见榴红玉脂一般小脊背,圆滚滚小屁股蛋子。三怪把光身子的榴红看了个够够。
榴红羞脸对三怪说,女娃最见不得人的地方都让你看见了,你让我以后咋见人?榴红没法再嫁别人,这辈子就跟定了你。
三怪说,那三怪一辈子对你好。
榴红该有这个福气。榴红说。
俩人就这么扯开了,啥话都说。
榴红终于要把憋在心里的好奇说出来。她突然说,三怪哥你还记得那回看戏,人家为啥喊你那个?
三怪装糊涂说,喊我哪个?
榴红羞红脸说,装傻样!人家叫你驴大卵子!
三怪说,听他们胡咧咧,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罢了。
榴红问三怪,真的,咋个不一样?
榴红绯红了脸,咬嘴唇。
三怪能咋说,只能点点头说,就是大一些罢了。
榴红到底是行走江湖,戏班子里最不忌讳就是说男女事,床上床下黑里白里啥都说,戏班里女娃都懂事早。
榴红抿嘴笑,一再问三怪,能大成啥模样?
三怪有了感觉,就说,咱俩也亲了,你那地方我也见了。你要心奇,自己看看就知道咋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