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学时,就有传说,说我们考上大学,基本上就结束了你死我活的竞争成绩的生活,大学的任务主要是谈恋爱。这个恋爱在我们心目中是朦胧的浪漫的意味,事实上是爱情小说中的一种氛围。特别是中文系,恋爱比每一门功课都热门。这个消息让我很振奋,我摩拳擦掌地死记硬背一些东西,像个愣头青一样窜过高考的独木桥,进入了中文系。并且带着很乐观的态度向一个女孩子表达了恋爱的想法,但遭到沉重打击。于是,我对高中的传说产生了怀疑。
为了搞清楚恋爱生活在校园生活中的比例,我进行了一次田野调查。我在夜晚时分走遍校园的每个角落,在五四纪念碑的小花园发现七对抱头乱啃的情侣,操场中间五对,看台上一对,各种林荫小道总计十八对,每间晚自习的教室里平均两对,英东楼那些常年不开的小门洞里有六对。其中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对,是趴在操场的正中心,我觉得那简直是仪式。最令我走眼的一对,就是坐在教七的凯子和左堤,我仔细一想,才知道凯子是为我谈恋爱的。
凯子认为,他已经把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我可以亲自动手了。但我对凯子的话总是抱有怀疑,比如他被学校开除了,往往会说成他把学校开除了;比如他被女朋友甩了,又会说成他不想连累女朋友。所以当他说,我已经帮你搞定了,我只能当成反义来理解。
“你说搞定是什么意思嘛?”
“就是我已经跟她说了,你很喜欢她。”
“她呢,接受吗?”
“蠢驴,她难道非要说出来,那不是很贱吗?”
“那她就是没有说了。”
“不用说,这玩意儿一说,那还有意思吗?又不是做买卖。”
“她什么都没说,又怎么能说搞定呢?”
“凭我感觉嘛。剩下的事要你自己动手了。”
我什么都可以相信,就是不能相信凯子的感觉。他太自信了,感觉世事全然掌握,实际一盘散沙。
当然,最主要还是我怕遭到拒绝。没有拒绝,我还有希望,一旦拒绝,我就失去。我根本没有穷追猛打的勇气。
“一点把握都没有,我是不会动手的。”我坚决道。
凯子以为这样就替我干了一件好事,我就受了他的恩,他就可以整天以恩人自居,要什么就什么。我打破他的如意算盘。
“难道非要把她扔到你床上才肯动手吗?”凯子愤怒道。
“那倒不必,至少我要知道她的意见,才能出手。”
“泡妞没见过你这么怂的。”
“我承认我怂,我不怂你还来掺和干吗!你既然帮忙也不帮到底,你就说某某人很喜欢你,任务就完成了,这种含金量巨低的工作谁不会干,你要让她也喜欢我,至少对我有好感。”
“这个比较容易,明天我再跟她吹吹你。不过你有什么值得吹的,除了胆子小,好像没有什么可摆上台面的,你自己说说嘛。”
“我怎么好意思吹我自己呢。我的优点很多,但要独具慧眼才能看出来。”
“慧眼?我的眼睛够慧了,怎么没看出来。这么着吧,你全身上下就一个特长,会写诗,这几天你就写几首情诗,比我废什么话都强,我告诉你,女孩子最鸟这个。”
“你不是说我写得嫩吗?模仿海子。”
“这还就这么对了,你那水平,那情怀,就适合写情诗,其他玩不转。”
“情诗,多肉麻,要不你替我写得了。”
“实话告诉你,我只欣赏诗,自己不写,你既然喜欢她,就能够有感而发,情诗加上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指定往你怀里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