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逃亡

1968年,知青轰轰烈烈奔赴农村边疆,侯景贤也随堂兄一道从昆明来到“外五县”当知青。侯景贤原本不在下乡知青之列,他失学已久,属于社会青年,但是他更乐意下乡,因为城市早已容不下他,那里充斥着阶级斗争的恶风险浪。许多年后刘义说:我必须离开城市,对我来说边疆意味着自由。别人下乡哭哭啼啼,好像下地狱,只有我心中充满喜悦,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像鱼儿放归大海,鸟儿飞出牢笼。

然而好景不长,一纸内地人保组(公安局)的通缉令飞往边疆,通缉对象为“畏罪潜逃的反革命分子(未定性)侯景贤”。

我问刘义:你父亲是国民党少校,关押在牢里,你为什么偏偏选择参加游击队?

刘义回说:那时候我偶然读到一本在知青中流传的小册子,书名叫《格瓦拉日记》。切·格瓦拉你知道吗?他是南美洲著名的游击队英雄,我觉得自己找到一条光明道路,那就是参加外国游击队。我决心用支援世界革命的行动来证明自己,回击别人对我的错误批判。

于是在许多年前一个多情而柔软的黄昏,天光像箭矢一样在清澈的瑞丽江上游弋,一个名字叫做侯景贤的知青逃亡者踽踽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看见他是那样年轻单薄,嘴唇上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长出软软的胡须来,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学生服,裤腿高高挽起,蹬一双黄球鞋。我看见他的人生足迹踏过漫长的历史岁月,像留在荒丘深处的一条虚线,然后迎着我的目光走过来。

一直走进2000年的热带都市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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