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5月11日 星期日肩膀刮起神风
闵更灿先生执意要带我们去仁川,几天来不断打电话发出邀请。我们也很愿意和闵先生作这次旅行,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下午3点,闵先生驾车来饭店接我们。像初次见面一样,闵先生还是自己驾车,驾驶着他那辆属于“现代”系列的最新款“双龙”越野吉普。在车上,闵先生向我们介绍说,这是他来韩国定居后第六次换车了。我认为十几年里六次换车,已经很能代表闵先生的性格。我在国外见到的老年人开车,大都是开老车。而年近七旬的闵先生对车的选择仍有超前意识,也使我觉得眼前的闵先生越来越接近从前父亲对他的介绍--闵先生是一个有着侠义志士意味的风度翩翩的传奇人物。
闵先生开车在京仁高速公路上急驶,他的“双龙”车中的自动提示器不断提示他要注意速度,前边不远处的电子记速器正记录着他的超常车速。但闵先生还是把提示置之度外。从汉城到仁川大约50多公里,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仁川。仁川是韩国毗邻西海岸的一座海港城市,街道多是狭窄弯曲、七上八下,有些陡峭得宛若悬挂在半空中的瀑布。因为晚上还要赶回汉城,我们没有从容的时间步行逛街,所以仍由闵先生开车带我们在七上八下的街道上穿行。仁川的老街是如此狭窄弯曲、险陡多变,致使闵先生的开车变成了杂技般的驾车表演。看着他顺利穿梭在几乎无法穿过的街道上,欣赏着他娴熟的车技,一位年轻的侠义之士再次在我心中复活。说实话,初见闵先生的那天,我很有些失望,因为眼前的闵先生与父亲从前的形容相去甚远。那天我不想用“老态龙钟”来形容闵先生,但眼前的闵先生分明是一位最最平常且有几分中国风的老者。车技娴熟的闵先生迫不及待地要把我们领向一个地方,便是上世纪50年代朝鲜战争时,美军司令麦克阿瑟登陆之处。此地对闵先生个人而言,还有着另外的特殊意义:上世纪40年代,一个10岁的小男孩,由于不能忍受父亲对他的暴虐,离家出走,只身一人由此登上一艘美国运输舰,来到中国。之后,这位男孩随着中国的风云变幻,在中国一住就是40年。直到上个世纪的80年代,他才携着中国妻子回到他的祖国。这就是闵更灿。那时他第一件事就是到仁川来寻找他的故地。可惜他的住所已不复存在,暴虐的父亲也早已不在人世。只有那个港口还在,一个规模不大的港口公园和一个高入云天的麦克阿瑟塑像,使这里变成了游人必到之地。而仁川,有了麦克阿瑟的仁川登陆,就像英国的诺曼底一样闻名于世了。
我站在海港公园问闵先生:原来您的家离这里远吗?闵先生向北方一指说:不远,就在坡下面。
现在连一点痕迹也找不到了吗?我问。
找不到了。闵先生说,街道早就变了样子。
闵先生用流利的中文和我交谈,语调带有浓重的南方口音。在中国时,闵先生一直生活、工作在杭州。那时他是浙江话剧团的美工师,自学成才。由于他为人爽直热情,人缘好,和浙江许多画界名家都有着极好的关系。名家当中除与本文有关的G先生外,还有于长拱、曹思明、肖峰等各位。父亲和闵先生的认识,也始于那个画家群体之中。70年代,闵先生那个轰动全国的替“师傅”G先生报仇的侠义之举,也是和这个群体相联。
我站在海港公园向南望,南边即是朝鲜的西海,和仁川相接的海岸线现在是一片灰褐色的浅滩。我问闵先生:您能指出您当时离家出走的地点吗?闵先生向前一指说:就在100米开外的地方。
您是怎么上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