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回事呢?我全身发烫,经常想晕倒。”
“你这是臆想病,是想发烧。不就想回城吗,犯不着拿自己的身体来折磨,你这样的病我见多了。”
于百家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拿起那几瓶治咽喉的药,回到了谷里生产队。几天之后,谷里生产队又只剩下一个咳嗽的了。于百家承认他的咳嗽不是药治好的,是刘专家吓好的。既然内科有个刘专家守着,于百家就不想再在这方面下功夫,他想还不如跌上一跤,摔个手断腿断来得痛快。但是手断治愈的时间短,腿断治愈的时间长,既然横竖都是断,干吗不来个时间长的?另外,选择什么时间断也有讲究,最好是公伤。
大雪封山的隆冬,他抱着刚刚出生的牛崽走了五里多山路,腿没摔断,连崴都没崴着。他参与两次扑灭山火的行动,尽往危险的地方扑,腿也还是好端端的,连腿毛都没烧着。他认为靠这种方法回城是没指望了。一天,村里的姑娘胡少芳出嫁,她穿得一身花,跟着迎亲的队伍走出村口。人们站在竹楼上了望,于百家也在他们中间。随着迎亲队伍的远去,站上竹楼的人越来越多。忽然,竹楼一闪,轰地倒塌,上面的人全部像倒栽葱,跌成一堆,流血的流血,破皮的破皮。那个竹楼仿佛是于百家的亲戚,它让于百家伤得最严重,跌下去后再也爬不起来。他的腿终于跌断了,可惜不是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