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话让工头垂下了脑袋。唐童立刻警觉起来:“又出了什么事了?”
“这这……”
唐童盯住工头:“穀?”
“打穿哩……”
唐童揪住他的领子:“什么打穿了?”
工头仰着脖子叫:“金洞子打穿了,咱跟山那边,跟别人的洞子串了膛了。老天,那边的洞子真肥,可惜那边人手又多又狠,三两下堵了口子,再扒开再堵,还放了一把烟火,熏昏了咱这边几个弟兄……”
唐童不再吭声,咬着牙在屋里溜达起来。这样溜达了十几分钟,时不时瞥工头一眼。工头额上冒汗了。当唐童最后在工头面前站定时,工头吓得牙齿都磕打起来。唐童笑了:“磕牙不要紧,只要没尿裤子就行——我摸摸……”工头哎哟一声大叫:“疼死我了!”“疼死你?你不能把山那边伸过来的手砍下,你就得被人废了。你看看人家干得多爽快!”
工头被拧了几下耳朵,最后跟上三个人走了,全回矿洞子去了。
那三个人走路无声,脸儿窄窄的,嘴唇青紫。
当天午夜狐仙托梦:洞里开枪了,是那三个瘦子干的,他们端起枪,向对面洞子里的人喊道:“我屠屠了你!我屠屠了你!”对面知道“屠屠”就是扫射的意思,以为只是吓唬人而已,谁知三个人真的扣响了扳机。那边的几个应声倒下,被当场拖走,葬在了最深的老洞子里。当时三个人旁边有几个采矿工,一个个全吓傻了,半天不会说话。
工头把几个现场采矿工训导一遍,并许以重金。工头最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肥裆铁帽子早晚要来,那个头儿早晚要来。工头估计得不错,后来那些人果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们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四个人——全是那天在场的采矿工,戴上铐子就拉人。
唐童正心急火燎找那个头儿,想不到头儿自己送上门来。头儿一进门就冷笑,盯住了唐童问:“枪?人?”
唐童翻着白眼,然后又做鬼脸。
“别装了。他们都对我招了。”
“阁下,我说阁下,我知道——再大的破费我都认了,可是听几个大字不识的鸟人胡诌八扯,阁下就信了,这可不行啊!”
头儿再次冷笑:“四个人都是一样的口径!”
唐童撇嘴:“他们四个嘛,都是被狐仙调理过的人,这是谁都知道的!有三只火狐狸一天到晚往西山蹿,还几次托梦给我呢!阁下怎么能信那四个人的话?你得喊他们来这儿,我们大伙儿来个‘三岔对证’——好不好呢?敢不敢呢?”
头儿受不了唐童挤眉弄眼的样子,最后只好点点头。
四个人全都被铁帽子押进来。所有人全退出去,紧闭的室内除了四个戴铐子的人,只剩下工头、唐童和头儿。唐童又叫又跳,大怒,红着眼蹦到四人面前:“你们给我说!全给我如实招来!哥儿几个信狐仙多久了?它们又怎么教你们诈人、教你们胡鸡巴咧咧?不说,不说这铐子一直戴到死;说了,大鱼大肉伺候着!”
四个人相互瞥瞥,连连叫道:“说,俺说……”
“是不是被狐狸调弄了?是不是让西山的狐狸附了体?”
“是哩!全是哩!”
“光说不行,得签字画押、还得按红手印儿!”工头在一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