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春 15(7)

   过了些时日,又听人说,那些打架出事的烂崽都在老板资助下,逃福州躲去了,一时倒也无事。家中除了常氏时时记挂起,别人也懒得理会。如此过了月余,有一日下午时分,来了两个警察,问了是三春的家,道要请一个家属去县里问讯。常氏一见那穿制服的,一颗心早已经要跳出来,两脚发软,只是问:“我家三春怎么啦?”那穿制服的倒和悦,道:“不必惊慌,只是叫一家人去问些事则可,你老人家不要动,家里还有男人在吗?”李福仁和二春、细春都不在家,常氏便叫雷荷花道:“你上去看安春在不?”雷荷花便上去叫了,安春刚从塘里回来,粘了泥巴的衣服也没有换,便急急来了。警察也不说是干什么,这边叫了安春,那边叫了跳蚤的叔叔,一并带进警察车往县里去了。
  
  左邻右舍见了警察来,都好奇,又不敢直接来问常氏,只在门口问了同厝的人,也问不出究竟,猜测议论,疑云不散。常氏又惊又愧,都不敢出门上街,一出去就怕人问,只是锁眉坐定厨房,愁苦不已。同厝便有妇人来说宽心知己话,把惊惧聊开。好事不出门,坏事人人盯着,而这不知原委的事,更引得上下街人都议论了。
  
  李福仁从地头回来,常氏将下午的事说了,有男人在家,心下又稍定一些。常氏细语揣测道:“莫不是三春已经被抓了?”又道:“莫不是抓不到三春,要连累家里抵罪?”只是满脑子乱走,李福仁倒不吭气,只道:“你莫猜了,等安春回来便知晓。”
  
  不久,便听见安春的脚步声从后厅来了,常氏站了起来,安春已然进来,忙问究竟。安春道:“是去指认三春的。”常氏惊道:“三春被抓了?”安春道:“你莫慌,他们是回来自首的。在福州没钱了,呆不下去,老板也不给钱,倒劝他们回来投案了。也是,在外边饿死还担惊受怕,不如到公安局还有饭吃。”常氏道:“公安有说会坐牢吗?”安春道:“现在还不知道,公安说要法院判了才知道。三春跟我说,杀人他根本没动手,只是害怕了跟随一伙人逃走而已,公安了解清楚了应该会放他出来!”常氏舒缓了一口气,道:“我就晓得他不会杀人,佛主保佑,愿公安能了解清楚了,早放他出来。”又问安春道:“叫你去做甚?”安春道:“就是去认一认,是不是真的三春。”常氏又问:“关在哪里?可有饭吃?”安春道:“拘留所呀,饭倒是有的吃,要舒服就没那么舒服了,光溜溜的屋子,铁门锁着,能舒服到哪里去。”常氏又问了拘留所的情景,一阵唏嘘。安春道:“还没吃一粒米呢,快弄点填肚子来。”常氏当下缓过来,煮了面条与他吃了。又有同厝的妇人忍不住好奇,进厨房来打听,常氏作宽心状道:“无事,三春不曾打架杀人,公安问清楚了便会让他回来了。”此话如长了耳朵,片刻便传出去了。
  
  此后,常氏便在家中等待讯息,忐忑不安,时而又觉得希望在前,夜里好梦,直道三春明日就可回来;只是又心惊不已,只怕出了什么意外。若有人问了,倒是会镇定道:“不几日就要回来了吧!”如此过了半个月,也没个消息,心下扛不住了,当下央求安春抽了时间,一道去拘留所探望去。安春是不想去的,李福仁也劝她莫急,让三春自己了断,怎奈常氏唠叨了数日,眼泪都唠叨出来了,安春也无法,便带着她去了一趟。那三春被关了数日,精气神全没了,见了常氏和安春都蔫了。常氏握了他的手道:“儿呀,什么时候能回家?”三春委靡道:“也不知道,比先前麻烦了。”安春道:“上次你不是说自己没动手,也有证人。”三春道:“是呀,都证明过了,可是对方是有势力的,凶手抓不到,也饶不过我们。”常氏惊道:“儿呀,那该怎么办呀,你没杀人却被关在这里,该怎么办才能出来呀?”三春道:“娘,若要我早出来,恐怕要使钱托人,你去想想办法吧!”安春道:“谁有这钱来使!”常氏见他没有神气的样子,心疼不已,自己虽是束手无策,也劝道:“你且放心,娘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将你弄出来。”三春此时倒像只乖猫,伶俐的嘴不见了,神气活现不见了,那探视时间到了,便乖乖回里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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