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传 二十(2)

大妈从屋子里出来又给我和老王叔一人添了一件棉袄,还把子弹袋交给了我。我冲大妈说,大妈这里太危险,你快进屋吧。大妈嘱咐了我和老王叔两句就回了屋,然后从屋子里的窗户探出头来看着我和老王叔。老王叔蹲在院子当中,不时地往后院望着。他是在看着后院当中的那堆火烧得怎么样了。现在后院和前院的两堆火差不多把整个院子都照亮了,院子里也已经化了一大片雪,脚下的地面都变得软乎乎的了。老王叔叫了我一声,我走了过去和老王叔背靠背蹲了下来。

娃呀,这院子里要只有我们三人还好办些,我最怕的是马。如果狼要是从两面进来,我们根本照顾不住。我现在就寻思千万别让狼崽子们发现后院的马道。不过如果狼崽子真从那进来,我只能去照看马匹了,前院只能靠你一个人了。

我对老王叔说,这狼还能兵分两路?

这狼才精哩。老王叔嘿嘿冷笑了两声,谁在正面进攻,谁去包抄穿插,谁去什么地方埋伏、突袭,都分得特别清。谁要是一旦被狼盯上,那就是凶多吉少了。狼这玩意跑得并不是特别快,可是后劲十足。狼群在山上捉野猪时都分成好几路撵野猪,一追就是几天几夜,最后能把野猪的肺给跑炸了。而且狼群从来不跑空的,每次如果不得手狼崽子们也决不会停手。

我听了老王叔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手不住地衣服上蹭来蹭去,因为太过紧张握一会枪手心里便会充满了汗水。可是时间过得出奇的慢,火却烧得那么快,眼看着火一点一点小下去,对面的狼群就会骚动起来。老王叔不断从后院拿来木头添入火堆,夜里越来越冷了,就算烤着火也能感到冷风像刀子一样刺透棉袄。更要命的是我困了,眼皮沉得都快抬不起来。我使劲地瞪着眼睛可是上下眼皮还是来回打架。看着我来回站起来又蹲下,老王叔问我你咋啦?是不是困了。我只好承认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老王叔看着对面的狼群说:嗯小伙子是不能缺觉的。你去睡吧,一会你进屋叫老婆子出来替你。我说那哪行呀,我怎么能让你们替我守着呢,应该是我为你们守着的。老王叔拍了拍我肩膀说:这狼群不一定什么时候走,我们不能都跟它们耗着,今天你先睡,明天替我咋样?既然老王叔已经说到这了,我也只好答应。我和老王叔又把后院的火里添了好些柴,又搬来一大堆柴放在前院里。回到屋子大妈马上迎了上来。她像事先知道我和老王叔的打算一样,从我手里接过步枪对我说:孩子别怕,你大妈年轻时也是民兵呢。你快去睡觉,明天还得靠你呢。我回到床上还是有一点不放心,打开窗子向外望。我看见大妈和老王叔也是背靠着背,一人守着一个方向。他们俩个人站在那一句话也不说,但我却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那份默契。我实在困不行了一头就倒在了炕上,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想到了小白,小白还栓在柴房,至从狼群来时就一直十分安静,它怎么没有一点躁动?想着想着我很快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我见到了小李,他笑呵呵地站在我面前,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入伍时,他那崭新的军装上没有一点摺子。我跑过去想抱住他,可是他却一下子变成了老王叔,他的身上全是血。流到了我的身上,弄到我的手上。我抱着老王叔哭,老王叔怎么也不答应我。他的身子一点点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凉,我的身后传来老张的声音,小杜同志,这马场就全靠你了。我回过头,老张已经不在了。二宝站在远处看着我,我想叫二宝,可是我却叫不出来。二宝看了看我,突然前蹄跃起,它长出了翅膀,它的头上那角越来越长,它变成了麒麟。它向我冲来,它离我越来越近。我有点害怕,我想跑开。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老王叔变成了小白,它咬住了我的手,我无法动弹。就在这时,我看见肃慎出现在我面前,他一身白衣,面无表情。他说:申,这是你的选择,是你改变了你自己的命运……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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