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寿辰黄龙游(2)

生母王采玉生育过四个子女。蒋介石为长,下面依次长女瑞莲、次女瑞菊、幼子瑞青。瑞莲比蒋介石小三岁,1937年去世,只活了四十七岁。瑞莲的丈夫竺芝珊原来是玉泰盐铺学徒,以后靠蒋介石的关系,担任过中国农民银行常务董事。瑞菊比蒋介石小五岁,瑞青比蒋介石小七岁,均在幼年天亡。瑞青小时候比较聪明,蒋介石对宋美龄说,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的样子,和纬国小时候样子差不多,母亲十分钟爱。瑞青死后,给他找了一个王姓天折的幼女,作为冥配。蒋介石亲自写了一篇祭文,经国过继给瑞青作嗣子。同胞兄弟一场,人世黄泉情深。

蒋介石话语深切,宋美龄抬眼深情地望着亲情味浓厚的“达令”。民国时期传有一则笑话,军阀孙殿英听说宋美龄叫蒋介石“达令”,想来那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尊称,一次被蒋介石召见,张口也来了一个“达令”,蒋介石怒斥,“达令是你叫得吗?!”孙殿英灰头灰脑地滚出门,向人请教,才知“达令”是宋美龄叫蒋介石“亲爱的”英文昵称,顿时傻眼。

转眼间,蒋介石夫妻二十年了。古人云:人逢佳节倍思亲,蒋介石是人逢寿辰亲满怀。不过,蒋介石的亲情只能是恪守传统礼仪的“小亲”,作为胸怀天下民族气概气节的一国之君的“大亲”大略,在他六十寿辰之日,则另有别论了。

1947年10月10日,民国三十六年国庆纪念日,国民党元老张继发表《发挥辛亥革命精神戡乱救国》一文。邹鲁,当年西山会议派的领军人物,也洋洋洒洒写出长篇《民国三十六周年纪念颂词》,大笔一挥“后期革命,戡乱尤急”,将与共产党的战争标榜为国民党的后期革命标志,这也是西山派对蒋介石二十年来的“贡献”作的肯定。不过与同一天中共中央提出“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战略口号,在民族宗旨和气势上不能相比,这是蒋介石生日流连黄龙寺,想起来就五心不安的事。走出黄龙寺,蒋介石神色黯淡,宋美龄笑着讲道半月前,她前往杭州参加世界女青年会的趣闻。

宋美龄依挽着蒋介石的手臂,兴致勃勃地问蒋介石,1947年10月14日,我一下飞机,你知道我第一个去的地方是哪里?

这倒是蒋介石应该关心却因战事烦心未及问的。顺口答道:当然是开会会址了。当晚不是要请你发表演说吗?

宋美龄笑着说:NO,我去了膺白私邸。

膺白,黄郛字。黄郛生前在杭州盖了一座豪华别墅,收藏有不少名人字画,未来得及住一天,即命归西天。其妻沈亦云将这栋别墅整个送给南京政府作黄郛纪念馆。抗战胜利后,黄郛纪念馆整旧一新,重新挂上黄郛当年追悼陈其美的两副挽联:

其一:百战吊河山,何物鉏麑,竞促英雄完大节。

十年共薪胆,尚余秦鹿,誓修矛戟报同仇。

其二:忆昔日建牙沪渎,我非景略,谬许谈兵,际兹大义复伸,方期重赋同仇,永安华夏。

痛今朝撒手尘寰,世无鉏麑,竟贼民主,所幸人心未死,誓当灭此朝食,上慰英灵。

宋美龄深切地对蒋介石说:“想当年,你们结拜三兄弟,大哥英士三十一年前就为国捐躯,二哥膺白抗战前夕病故,剩下你继续为党国效力。你是三兄弟中唯一过花甲之人。就像杭州是中国城市中唯一埋葬两位伟大的爱国女性的城市一样。那天晚上,我在世界女青年会的宴会上发表演说,特别提到中国伟大的爱国母亲岳母,还有国民党人的爱国先驱秋瑾。秋风秋雨愁煞人,国民党先辈那样的艰难岁月都过来了,现在我们还有什么难关过不去的。”

蒋介石一生对陈其美、黄郛都极其尊重。蒋介石与黄郛在意识形态方面有太多的同一性。宋美龄绘声绘色的漫谈和自我认同,犹如一阵暖风驱散了蒋介石脸上的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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