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录像厅包房里,我告诉石莲,那天她刚走杨戈便飞快离开我的床跑去上厕所了。她笑着说她知道他喜欢她了,同时点燃一支烟递给我,我吸了一口又把烟放在她嘴边,低声说那天我也知道她喜欢我了。我亦发觉了她身上陈旧的美。她说她听到了。她说,你是因为喜欢了我,便知道我也喜欢你了,这很危险,因为我不大可能去喜欢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当时,你像个羞怯的男孩儿般脸红了。
我试图通过电视荧屏的光认清石莲的面孔。我对她说,我想看到你的相貌,就像在暗室里辨认出爱了很久的人。
包房隔壁传来呻吟声。我朝她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走到电视机前把声音调小,悄声对她说隔壁有人做爱。
我们面对面躺着,她一件件脱去衣服,仿佛在自家卧室般,平淡,不富激情。我抚摸她,小心翼翼,并建议在做爱前说点什么。她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我告诉她不是,这样的事很早便发生了。她平躺下点燃支烟,很用力地吸,另一只手则试探着摸到我身下轻缓地摩擦,说这不像一个孩子的性器。妩媚地笑。
我看着她的脸。一瞬间,我希望她叫出陌生男人的名字。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名字。她的丈夫,或者其他人,只要我没有听过就行。她紧紧抱着我,双腿缠在我的腰上。她说,你有些瘦。她在强烈的呻吟中说了很多我听不清的话。中间时刻,隔壁的女人又叫了起来,石莲咬住嘴唇遏止着声音,要求我停下。她越是如此,我反而更用力了。她看着我,小巧的乳房随着身体晃动,好像河面上时隐时现的纸船。她一把将我推开了,使我失望透了。我一再地靠近她,试图重新进入到她的身体里去,我不得不请求她允许我这么做。但她一再地拒绝了。她坐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穿戴胸衣和内裤,点着香烟,躺下,朝我耸立的器官吐了个烟圈儿。她嘲讽般的眼神望着我,我急迫的慌张简直被她看穿了,虽然我尽力掩饰。她问我,泽婴,你会吐烟圈儿吗?接着抬手将香烟递给我,自己又点上了一支。
隔壁女人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我和她面对面对坐在床上,长久对视着。那么几个恍惚里,我在想隔壁女人的样子,并根据她的声调假设她的位置。石莲的身后是落满灰的小窗户,窗台上有一盆紫色的小花,窗帘似乎是淡黄的晴纶质地,隐约可以瞧见窗外的树影。一株小树。
我先走了。她说。
冯场表情衰寞地坐在四楼走廊的沙发上。我在他旁边坐下递烟给他,他问杨戈在做什么,我说在寝室和林飞喝酒呢。就是在这样一次欢乐的喝酒聊天中,冯场坐在我旁边对我说了,他说他是个败家子,在老家时候算个职业强盗,欺负弱小,镇子里每个人都讨厌他,也害怕他,老婆跟他结婚一年就跑了,后来年老的父亲又张罗着给他娶了个女人,搞了个火锅店,后来火锅店被他的狐朋狗友吃倒闭了。他的老父亲一气之下也死了。
他是从贵州一路要饭回到的四川,积攒了一些钱。他说尽管要饭是个有前途的赚钱行当,他也不能一辈子要饭,他知道那是不可以的。他在成都呆了半个月,想回老家看看,最终也没有。到北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