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 8(1)

   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 8(1)
  
  取了做好的琴盒,从老头那里回来,八师兄一看见金花,就打量她的嘴巴。这嘴有一点瘪,看去象《一千零一夜》插图里那些波斯美女的嘴巴。牙齿细密而整齐。这是天生的管乐的嘴巴。这种嘴巴不吹出点什么来是对生命的糟蹋,是对造物的不恭——八师兄在鼓励金花学吹竖笛时就是这么说的。说得她半懂不懂,半云半雾的,然而很是高兴。
  
  在告诉了八师兄金花是个麻风病,而且看出小伙子对此非常害怕之后,大妈不再担心他会图谋不轨。这样,她要外出,也不一定非得把金花带走。八师兄因此获得了单独接近金花的机会。
  
  因为只有一支竖笛,那么两张嘴都要去含的。八师兄不是全无顾虑,但他拼出去了。他嗅到了她呼出的气,感到好闻之极,无法形容,总之不是一个香字可以了得的。这才想起了曾经读到过的“吐气若兰”。原来古人老早就发现了这一种妙处。
  
  你在发哪样呆?她问他。啊,他说,我闻到你嘴巴里的气,好香啊!
  
  呀!她叫了一声,笑起来,用手背掩住嘴。
  
  他也笑起来,突然就胆大了,伸手将她的手拉开,看着她的嘴,说你再给我哈口气。
  
  她就张开嘴,对他哈了一口。他闭了眼睛,深深得吸,又睁开眼睛,看她的嘴。她不笑了,拿眼睛看门口,然后把他盯着。
  
  他伸舌头添了一下她的嘴唇。她不动。他又添了一下。她还是不动。他就抱住她,亲嘴。她由他亲,也把舌头伸出来,还伸手从后面把门掩过去。
  
  她问,我是麻风病,你知不知的?
  
  他说我知道。
  
  你不怕吗?
  
  有点怕,不过,我实在是舍不得你,你长的太好了,你让我想横了。
  
  要是我传染了你,怎么办呢?
  
  传染了就传染了,有什么办法?
  
  这个病要死人的。
  
  没有病的人,最后还是死了的。
  
  但是这种病,死起来很可怜。
  
  不到很可怜的时候,就把自己解决了吧。
  
  她笑起来。她的眼睛象两个弯月亮。他没想到她笑起来是如此与众不同的美丽。他忍不住了,又亲她,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去,要抓她的乳房。
  
  她按住他的手,说现在不行,给人看见了不得了。接着说我们出去吧。她拉开厨房后门,走了出去。两人在厨房后面的墙根下抱在一起。
  
  那天夜里,八师兄又是似梦非梦的,撞见了那个完整的古典文学的故事。他的脑袋里,那个大酒缸里的酒在大蛇的搅动中翻滚,红黑的酒很稠很稠,象毒汁。然后就是那个小姐喝了这毒汁以后在床上翻滚,一身流出泫泫的油汗。八师兄一个惊醒似的睁开了眼睛——噫,他想,好象我曾经在哪里看见的,说是麻风病已经可以治了嘛!
  
  他回想,越想越肯定。譬如说,在西双版纳支过边的十四师兄说过,他那个连队的山 背后,就是一个麻风村,病人被集中住在那里不是被囚禁,而是便于医治。事实上有些没有病的家属也住在里面,没事的。据说绝大部分都能治好。而且政府治这个是免费的-------八师兄腾的从床上翻坐起来——他该不会不知道吧?这种事,宣传应该是很普遍的。她如果真不知道这个是可以治的,那岂不——
  
  第二天,他找了个没有旁人的时候,把金花拉到一个角落,问:哎,你知不知道哇,你的这个病呀,是可以治好的呀,恩?
  
  知道啊,她说。她的表情好象在说,早就知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很是吃惊。你知道——你还知不知道,这个治疗是免费的,不要你出钱的,你治疗期间,生活费都可以免交的?恩?
  
  知道啊,她说。那个样子,象是,一切的一切二十年前就知道了。
  
  他就有点搞不懂了。半晌,他问,那,那你为什么不去治疗呢?
  
  她盯着他的眼睛(这会儿她的瞳人又成了虎的瞳人——真是漂亮之极),也是半晌,说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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