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封

巴黎,圣路易中学,一九一七年

挚爱的妈妈,

我去冯敦公爵夫人家吃过饭了……她是比利时国王的姐姐呢!我高兴得不得了。他们都很亲切;公爵大人看起来绝顶聪明,而且非常风趣。席间我没有出过一次错,丝毫不敢含糊,阿娜伊丝姑妈很满意:要是她给您的信中提到我,您可以把信寄给我看吗?

让我最高兴的,就是她(冯敦公爵夫人)跟我说,要找一个星期天邀我跟她一起去法兰西歌剧院:这是多大的荣幸!

晚上阿娜伊丝姑妈让我四处拜访王公贵族(“和谐丛书”里头说到的事儿,好多都遇着了呢!……)我吃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晚餐,用了可与晚餐媲美的点心……真叫人赞不绝口!

最后我到S家拜访,只见到S先生和夫人,其他人不在家。他们邀请我下星期天到他们家用餐。到时候我上午到他们家赴约,下午再尽速搭车前往码头堡……

不过,要请您赶紧寄来一张以我的名字为抬头的电汇支票,我才能去保留票和座位。我实在是没什么时间了。

昂贝希下着雨,而到了码头堡,就会有太阳,还可以看到蒂蒂!然后有十三天的假期,值得好好享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告诉过您,上星期天我去拜访了杜白姨夫。当天下午佐登夫妇带我去剧院看《小皇后》,是一出正在巴黎上演的戏。非常精彩。

我要停笔了,我也用着爱您的心,衷心向您吻别,我挚爱的妈妈。

尊敬您的儿子,安东

请注意:比起外省的穷乡僻壤,巴黎大抵来说是个生活比较不容易糜烂的地方。根据我的观察,几位在外省家乡习惯纵情玩乐的同学,到了巴黎都收敛许多,因为顾虑到身体健康。我在行为上很守规矩,一点也不成问题,我想我一直都会是您所钟爱的小安东,永远不会改变。

第十四封

我亲爱的妈妈,

我终于回到圣路易中学了,比预计迟了五个小时。我还挺难过的,不过心情会好起来的,至少我是这么希望。我星期天要外出到佐登夫人家,傍晚到辛纳狄家吃点心。我想拜访罗丝姨妈,但是没有她的住址。您可否寄来给我?

您能再去南部真是好运气。我是不可能跟您去的。您比预期晚到了多久?

天气阴沉沉的,真叫人讨厌,冷得不得了,脚底长了冻疮……脑袋里也长了。数学压在我背上,人都麻痹了;讨论拋物面,有如在泥沼中前进,在无限大中滑行,花好几个小时做虚数的问题,其实虚数又不存在(实数是特例),求二阶微分,还有……还有……呸!

点下这个有力的惊叹号,把我从浑浑噩噩中拉了出来,让我脑筋清醒了一些。我和帕杰先生谈过。我把钱给他了。您原来要付他四百零五法郎,他会把多的钱和下学期的账单一并给您。他跟我说我还有希望,让我好过多了。

尽管我有点难过,但请您不用担心,因为会过去的!还好您现在是在风景秀丽的南部,跟温柔的小蒂在一起,她是您晚年的慰藉。

“佐登夫人式”的小书,我带进学校,读得目瞪口呆。我觉得这些小书大有益处。我明天要跟佐登夫人多要几本。有一出剧,叫《败坏的人》(我想是毕希厄的作品),剧中也有很好的道德启示。

我要停笔了,挚爱的妈妈,大概没有什么要再说的了。我衷心向您吻别,求您像以前那样,天天写信给我!

尊敬您的儿子,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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