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童年 8...(3)

  乡村童年 8...(3)
  
  佳士提斯和我都已经办好了通行证。但是,一个非洲人要离开原属地到另一个地区去工作或居住,还需要有旅行文件,即使本人的雇工老板(像我们这样的就需要监护人)出具的许可证或许可函。就是这些文件都有,警察也可能因为其中有的文件没签字或日期不对找你的碴儿。如果根本没有这些文件,那就很危险。我们的计划是在昆斯敦下车,然后去一家亲戚那里办理这些文件。这也是一个欠考虑的计划,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在昆斯敦遇见了穆旁多比尼酋长。他是摄政王的一个弟弟,对佳士提斯和我都很好。
  
  穆旁多比尼酋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们说明了需要当地行政长官签发的旅行文件,并谎称我们需要这些文件的原因,声称我们出来是为摄政王办事的。穆旁多比尼是从当地事务局退休的翻译,与行政长官很熟悉。他没有理由怀疑我所说的话。他不但领着我们去找行政长官,而且还为我们担保,并说明我们所遇到的困难。行政长官听了酋长的说明后,马上为我们办理了所需要的文件,并加盖了公章。佳士提斯和我相互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但是,正当行政长官准备把这些文件递到我们手上的时候,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说:“作为礼节,应当告知乌姆塔塔的行政长官。我们认为这件事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的话让我们很不安,但是我们仍然安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行政长官用他的电话与乌姆塔塔的行政长官取得了联系。糟糕的是,摄政王正在拜访乌姆塔塔行政长官,此时他正坐在行政长官的办公室里。
  
  当昆斯敦的行政长官把我们两人的情况告诉了乌姆塔塔的行政长官时,乌姆塔塔的行政长官似乎说:“啊,他们的父亲正好在这里!”然后让摄政王接了电话。当昆斯敦行政长官把我们的请求告诉摄政王时,摄政王勃然大怒。“把两个孩子抓起来!”他高声说,足以让我们通过话筒听见他的声音,“把他们抓起来,然后立即把他们送回来!”行政长官放下电话,对我们很生气。“你们两个是小骗子,并且撒谎。”他对我们说,“你们企图欺骗我,现在我要把你们抓起来。”
  
  我立即站起来为我们辩解。通过在福特黑尔学习,我懂一点法律,这回派上了用场。我说,我们向你们说谎是事实,但是我们并没有违反法律,你们不能仅仅依据摄政王的建议就逮捕我们,何况他又正好是我的父亲。这位行政长官作了让步,没有逮捕我们。但是,他让我们离开他的办公室,并且不允许我们再登他办公室的门。
  
  穆旁多比尼酋长也很气愤,他也不再管我们的闲事。佳士提斯想起在昆斯敦有一位朋友,名叫悉尼·恩克苏,在白人律师事务所工作。我们去找此人,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对我们说,他为之打工的那个白人的母亲正打算开车去约翰内斯堡,他问问看,是否能让我们搭个便车。随后,他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付15英镑,他母亲就让我们搭她的车。这是一个比较大的价钱,比买火车票贵得多。搭车费让我们掏空了腰包,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决定冒险,到约翰内斯堡后再办理有效的旅行文件。
  
  第二天早上,我们动身去约翰内斯堡。在那些日子里,如果白人开车,按照习惯,黑人必须在后排就座。我们两人也是按照这样的方式就座的。佳士提斯坐在那位女人的身后。佳士提斯是个友好而精力充沛的人,他一落座就和我闲聊起来,这使那个老太太感到很不舒服。她显然从来没有同一个对白人毫不在乎的黑人在一起待过。行驶几公里后,她吩咐佳士提斯同我换换座位,这样她就可以监视他。在剩余的路途中,她就像鹰一样监视着他。但是,一会儿,佳士提斯的魅力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她竟然偶尔被他的话逗得大笑。
  
  那天晚上,大约10点钟,我们发现前面灯光闪烁。迷人的灯光似乎向四面八方放射开来。对我来说,电总是神奇而奢侈的,而这里却是电的世界、灯的海洋。看到从孩提时代就听说过的这座城市,我特别激动。约翰内斯堡一直被描绘成梦幻般的城市。这是一个充满危险和机会的城市,在这里,一个贫穷的农民可以变成富有的财主。我想起了巴纳巴基在割礼训练期间讲过的一个又一个的故事:那里的楼房高得让你看不到楼顶;那里的人讲的语言是你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那里到处都是豪华的汽车、漂亮的女人和横冲直撞的魔鬼。这是一座黄金之都,我很快就要在这里安家落户!
  
  在城市的近郊,交通越来越拥挤。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路上同时有那么多汽车。即使是乌姆塔塔,充其量也不过有几辆汽车,而这里却有成千上万辆。我们绕城环行,而没有直接进城。但是,我能隐约看见那一片一片的高楼大厦,在昏暗的夜空中显得更加昏暗。在路上,我看见巨大的广告牌上展示着香烟、糖和啤酒广告。所有这一切,似乎特别地富有魅力。
  
  很快,我们来到了大片的豪宅区,即使最小的豪宅也比摄政王的王宫大。豪宅前都有草坪和高大的铁门。我们开车进入其中一所豪宅的停车道,这里是老太太的女儿居住的地方。佳士提斯和我被安排在用人居住的偏房,我们将在那里住一宿。向老人道谢之后,我们就进入了房间,躺在地板上休息。但是,约翰内斯堡的繁荣让我如此激动,我感觉仿佛自己那天晚上是在漂亮的羽毛褥垫上睡的觉。希望似乎是无限的,此时的我就像是经过长长的跋涉到达了终点。但事实上,这只是在更长更长的旅途中迈出的第一步,它将以我当时没有想象到的方式继续考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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