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空白之美(1)

抹除和重建世界的三十年

世界在神面前败坏,地上满了强暴。神观看世界、见是败坏了;凡有血气的人、在地上都败坏了行为。神就对挪亚说:“凡有血气的人,他的尽头已经来到我面前,因为地上满了他们的强暴,我要把他们和地一并毁灭。”

——《圣经·创世记》第6章第11节(中文和合本)

震慑(Shock and Awe)就是要制造让一般大众、社会中的特定部门或领导阶层所无法理解的恐惧、危险和破坏。以龙卷风、飓风、地震、洪水、失控的大火、饥馑和疾病等形式所展现的自然,就能产生震慑。

——《震慑:迅速制敌之道》(Shock and Awe:Achieving

Rapid Dominance),美国在伊拉克战争中的军事理论

2005年9月,我在路易斯安那州巴吞鲁日(Baton Rouge)的红十字收容所认识佩里(Jamar Perry)。面带笑容的年轻山达基教徒(Scientologists)[ 山达基,一种信仰与修行活动的体系,贺伯特()于1953年在新泽西建立山达基教会。

]正在分配晚餐,他也排在队伍当中。我刚因为没有在媒体人员陪同下跟被收容者谈话而被抓住,因此现在我正在设法混入人群,虽然我是这一大群非裔美国南方人中唯一的加拿大白人。我躲到领食物的队伍里,排在佩里后面,好像我们是老朋友那样要求他跟我谈话,而他也和气地照办。

他在新奥尔良出生和长大,已离开那个被水淹没的城市一周。他看起来大约17岁,但他告诉我是23岁。他跟家人苦苦等候来载他们撤离的巴士,但巴士始终未出现,他们被迫在炙热的太阳下步行。最后他们来到这里,一个宽广的集会中心,这里通常用来举办医疗用品展,或表演“首府大屠杀:终极铁笼格斗”,但现在却挤满了两千顶帆布床,以及一大堆愤怒而疲惫的人,由刚从伊拉克返国、暴躁不安的国民警卫队士兵负责看管。

当天收容所盛传的消息是,出身该市的知名共和党国会议员贝克(Richard Baker)告诉一群游说者:“我们终于清除了新奥尔良的公共住宅。我们无法办到的事,上帝办到了。”新奥尔良最富有的地产开发商坎尼查洛(Joseph Canizaro)不久前表达了类似的观点:“我想我们有了一片可以重新开始的空白石板。有了这片空白石板,我们会有巨大的商机。”一周来,巴吞鲁日的路易斯安那州议会里游说者熙来攘往,都在协助促成这些大商机:降低税率、放宽管制、更低廉的劳工,以及一个“更小、更安全的城市”——实际上就是铲平公共住房项目,以高楼公寓取代它们。听到这些“重新开始”和“空白石板”的说法,会让你马上忘掉就在公路那头几英里外,还有一大片废墟、外溢的化学品,以及人的排泄物混杂的毒水。

在收容所里的佩里完全听不进去。“我真的不认为这是把城里清干净。我看到的是城里有许多人死了,而且死得很冤枉。”

他说得很小声,但我们前面队伍里的一位老人听到,回过头来说:“巴吞鲁日这些人有什么过错?这不是什么商机,而是该死的悲剧。他们瞎了吗?”

一名带着两个孩子的母亲插嘴说:“不对,他们没有瞎,他们是邪恶。他们认为这样正好。”

从新奥尔良洪水看到机会的人,有一位叫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就是那位倡议放任式资本主义、为现代高度流动的全球经济奠立理论基础的祖师级经济学家。93岁高龄、身体日渐衰弱的“米叔叔”(Uncle Miltie,他的追随者这么称呼他),在海堤破裂三个月后却有力气为《华尔街日报》写一篇专栏。“大多数新奥尔良的学校已成废墟,”弗里德曼写道,“学童的家也一样。这些孩子现在分散到全国各地。这是一场悲剧,但同时也是大刀阔斧改革教育体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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