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5)

   他们说。于是,他们停下来,由得好多的脸去照个够。然后,他们抬起镜子,进入附近的玻璃大厦,出了镜。
  
  玻璃大厦询问处的办事员,正在阅读报纸,他在读些什么新闻并没有人晓得,因为在他的椅子背后,是一幅没有能力泄露秘密的墙,上面的镜子,刚刚运到,还没装上去。不过,若是有人站在办事员前面,站在离开他的鼻子一声呵哼以外的地方,却可以读到报纸另外一面上的社论,其中有几句是这样的:
  
  现在许多地方都用塑胶袋来盛米了,黄麻的用途越来越萎缩,单靠出口黄麻,无论如何养不活每方哩一千四百人。
  
  今天,草坡上除了多了很多的脸之外,什么也没有变,仍是车辆从上面的大树公园沿着官道转出来,经过翻山车车站,驶至回旋处,去团团转,菊花园,炒米饼,糯米团。回旋处对正的酒店,二层楼的露台上,此际,站着一干异乡人,正在欣赏放眼所见的东方。
  
  远一点的花旗公共关系馆,因为是休息日圣日,故此闭着门。建筑物外的一组清洁工作队连同一辆水车,正在合力洗擦柏油道。当那水车一面泼水,一面转动着车底旁边伸出来的两个大圆刷磨辗着街道时,街角的沟渠旁边已经扫就了一堆废纸,正待运上清洁车。
  
  这时,一个走起路来如一把生锈的剪刀的人,走到了垃圾的旁边,从纸屑堆中捡起一页面积颇阔的、破旧新闻纸的剩余面。清洁队的成员自然看见他做这样的事,不过,没有人介意他高兴看一页破报纸,上面的消息不外是:
  
  预料不会放弃具战略性的密特拉与基迪隘口或西奈的阿布鲁迪油田。
  
  拾起此页印着这些字的人,一捡起纸,即耍起一招金鸡独立,把纸按落在自己的一只鞋底上,花了蛮大的劲,才抹下一块黏得很牢的香口胶。然后,他把香口胶和废报纸一起扔回原来的垃圾堆,脚步利落地走了。那团香口胶,因此,和阿布鲁迪油田紧紧地黏了在一起。
  
  这时,草坡的栏杆外面亦围立不少人,仿佛枪声一响,彼此展开了竞赛,结果,人是栏杆里的多,声音是栏杆外面的多。
  
  --嗬哪,原来是请愿哪
  
  作叹介的人,还以为这么多人一起聚在一块草坡上,是在排队申请直升机驾驶执照。
  
  --是谁说抗议星期日下雨
  
  说这话的人,胁下挟着一把大黑伞。大家正欲彼此攀谈攀谈,却被一名坐着机器脚踏车的来人接力去了注意。来人身披赛艇风衣,头顶爬山车钢盔,足登竞步钉鞋。他把机器脚踏车抛在路边叫它躺下后,排开众人,挤到了最前面,鼻子差点碰歪了一条铁栏条。他两手一叉,大拇指插落在自家肥裤的耳朵上,那两只耳朵,本来是来扶持腰带的平衡的,经这人大力一坠,几乎被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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