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我自己作品的分类(2)

   如果要蔡国强以生命经验以时期来分,可以分成“中国时期”、“日本时期”、“美国时期”及最近的“春秋战国时期”。“之所以称为春秋战国时期,是因为我做的事情更多元了,这个时期又包含了我回到中国做的事情。”
  
  而“美国时期”与“春秋战国时期”的分期点,在于蔡国强放弃了他经典的《为外星人所作的计划》。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变得不单纯了。”蔡国强在日本开始创作“外星人”系列,出自他当时的思考与环境,外星人系列作品的精神层次上是人渴望与无限的东西对话的强烈欲望,所使用的材质不是高科技,而是传统的、能量的、大地艺术般的爆破。做外星人计划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在日本的时候,物理空间非常狭小,文化上不管怎样思考现代艺术,西方似乎是你的对立面,当时日本考虑的问题大量是东西方问题,所以蔡国强想要找一个超越东西方的格局,于是想到宇宙,想到人与外星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日本会想要做这个计划。到了美国之后,很多主题都针对社会、政治发言,很多活动的预算或规模开始变得庞大,动辄几十万几百万美金。要不然就是受邀去做开幕式。“我已经不能假惺惺地把它做成外星人计划,因为基础已经没有了。”
  
  “我和做作品的关系有点像是在──自慰,自己玩兴奋点、临界点、紧张关系。”
  
  艺术家最要坚持的一点是“诚恳”。“最重要的是真诚:真做作品,真正思考问题,真正在发现自己的可能性,真正焦虑,真诚的感受人、生命和爱情。”
  
  “对于自己的改变要有信心,艺术家不可能永远做着同样的事情。依赖就做不好作品了。包括对火药我也没有依赖,而是对精神、瞬间、暴力、危险、偶然、不可控制性感兴趣,对颠覆自己感兴趣。当我想要做爆破,又想成为一个好的画家,这两者的矛盾便开始出现。从童年到大学的受教育过程,我的理想是成为画家,是保持美术史描述的那种艺术家,可是我现在做的是狼、是老虎等等装置艺术,会有一股不安,觉得自己不是画家,于是我保持做草图爆炸,在平面上经营童年的画家梦。”
  
  “我安心地在这个状态中开拓着,但三下两下几年后连奥运的《大脚印》我都已经做出草图来。”
  
  “若我还是坚持火药是只能在外面做的爆炸,我也会枯萎。”
  
  他又决定要让自己面对新的课题,迎接新的挑战与可能。比方在台湾举办回顾展,他决定进行新的作品,包括太鲁阁山水和《昼夜》的人体描绘,“就是想回到绘画本身,迎接绘画本身的挑战”。从古希腊、古罗马到印象派,人体在西方已经做到极致了,到了现代艺术之后,这主题就连在西方都不容易,况且要用火药这种暴力性的材料,去表现这种纤细的美。
  
  “我有印象派时代的情结:夕阳下对着风景,边画画边唱歌,一切都在里面了。”
  
  “当我一直做外星人系列,一直在大地、在外面世界做爆炸,这领域里人家不好跟我比,因为太特殊了,我很容易建立自己存在的理由。但当我在这块领域已经塑造出风格的时候,我还需要进一步面对的难题──回到绘画本身去挑战。”
  
  “因为时代不同了,绘画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被不同时代的精英们不断地努力探索过,留给我们的空间所剩无几。此时此刻,选择绘画作为人生目标的人,是需要有非常的勇气与胆量的。不清醒的话,就是自得其乐了,那也是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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