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佛教“普度众生”的思想,毛泽东在青年时代就很服膺。他当时熟读康有为的《大同书》和谭嗣同的《仁学》,这两部书吸收了佛教学说的许多思想,强调君子仁人、英雄豪杰当以慈悲之心解除现世众生的种种苦难。在1917年8月23日致黎锦熙的信中,毛泽东表达了这样的观点,“若以慈悲为心,则此小人者,吾同胞也,吾宇宙之一体也”,因此,“君子当存慈悲之心以救小人”,“吾人存慈悲之心以救小人也”。
毛泽东在1919年10月所写的《祭母文》中说:
吾母高风,首推博爱。远近亲疏,一皆覆载。②
明显地反映了这种“普度众生”的思想的影响。
毛泽东在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之后,便从无产阶级要解放自己,就必须首先解放全人类的立场出发,对大乘佛教“普度众生”的教义,给予全新的理解和发挥。
1959年10月22日,毛泽东在同班禅谈话时又说:
从前释迦牟尼是个王子,他王子不做,就去出家,和老百姓混在一起,作了群众领袖。③
毛泽东的这些话,从统一战线的需要出发,强调佛教教义与共产主义的共同点,是十分明显的,这种共同点就是佛教中的原始平等观念。例如佛教主张“众生平等”;“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有佛性者,皆得成佛。”所以梁启超说,佛教“立教之目的,则在使人人皆与佛平等而已。……故他教虽善,终不免为据乱世、小康世之教;若佛教刚兼三世(指据乱、小康、大同--着者注)而通之者也”。毛泽东受梁启超的影响甚深,他强调佛教教义与共产主义的“共同点”,与梁氏上述观点也有相通之处。
1963年12月30日,毛泽东在一个文件上写了一个批语:
对世界三大宗教(耶稣教、回教、佛教),至今影响着广大人口,我们却没有知识,国内没有一个由马克思主义者领导的研究机构,没有一本可看的这方面的刊物。……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写的文章也很少,例如任继愈发表的几篇谈佛学的文章,已如凤毛麟角,谈耶稣教、回教的没有见过。不批判神学就不能写好哲学史,也不能写好文学史或世界史。④
据陈晋在《毛泽东与中国佛道教》一文中介绍,毛泽东在同上批示中,还认为当时出版的《现代佛学》这个刊物上,发表的“文章的水平也很低”。
1964年8月18日,毛泽东在北戴河与哲学家的谈话中,再次谈到了任继愈和佛学。毛泽东说:
任继愈,很欣赏他讲佛学的那几篇文章。有点研究,是汤用彤的学生。他只讲到唐朝的佛学,没有触及到以后的佛学。宋朝的理学是从唐朝禅宗发展起来的,由主观唯心论到客观唯心论。⑤
从前述毛泽东的批示和谈话中,可以看出毛泽东对宗教,特别是佛教在中国哲学史上的地位的高度重视。这种重视,实际上是对佛教在中国文化史上的重要作用的充分肯定。他多次倡导要研究佛教。
1961年1月23日,毛泽东在和班禅谈话时,明确指出:
我赞成有些共产主义者研究各种宗教的经典,研究佛教、伊斯兰教、耶稣教等等的经典。因为这是个群众问题,群众有那样多人信教,我们要做群众工作,我们却不懂得宗教,只红不专。
毛泽东的谈话,反映了彻底的群众观点。共产党人要做好信教群众的工作,首先就必须懂得宗教,要研究宗教的经典。毛泽东把这个问题提高到“又红又专”的高度来看,如果联系他在其他场合的谈话,固然包含有批判继承宗教文化遗产的重要意义在内,但就做好信教群众的工作来说,首先要解决的还是要有共同语言的问题。如果对宗教的基本知识一窍不通,就不可能与信教群众有共同语言,要做好信教群众的工作是根本不可能的。为此,毛泽东还强调要培养一批真正懂佛学的知识分子。他在同班禅谈话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