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毛泽东说佛教谈佛经(6)

其四,受佛教“一多相容”思想的影响

在《〈伦理学原理〉批注》中,毛泽东写道:

至不同即至同,至不统一即至统一。

观念即实在,有限即无限,时间感官者即超绝时间感官者,想象即思维,形式即实质,我即宇宙,生即死,死即生,现在即过去及未来,过去及未来即现在,小即大,阳即阴,上即下,秽即清,男即女,厚即薄。质而言之,万即一,变即常。

显然,毛泽东的这种“万即一”的思想除了受佛教华严宗的“圆融无碍”的思想影响外,还与华严宗的“一多相容”的思想影响分不开。

在《华严金师子章》的“十玄门”中有一门便是“一多相容不同门”。它认为金和狮子在金狮子中,相互容摄,“一”和“多”相互容受,互不相碍。法藏看到了本体与现象的区别,但他更加强调的是其同一性。所以他通过对没有“一”就没有“多”,没有“多”也就没有“一”,“一”就包括了“多”,“多”就包括了“一”的论证,最后得出了“一”就是“多”,“多”就是“一”的相对主义的绝对同一论。

毛泽东在《〈伦理学原理〉批注》中论证其“一多相容”的观点时,强调的也是同一性,而贬低甚至抹煞差别的多样性及客观性。他说:

道德之本质,本一人因其适用之方面,而有公私、大小乃至善恶之分。不仅道德为然,凡宇宙一切之差别,皆不过其发显之方面不同,与吾人观察及适应之方面有异而已,其本质只有一个形状也,如阴阳、上下、大小、高卑、彼此、人己、好恶、正反、洁污、美丑、明暗、胜负之类皆是。吾人各种之精神生活即以此差别相构成之,无此差别相即不能构成历史生活。……

差别之所以生,生于有界限。为界域生活之人类,其思想有限,其能力有限,其活动有限,对于客观界,遂以其思想能力活动所及之域,而种种划分之,于是差别之世界成矣。②

《〈伦理学原理〉批注》的字里行间所流露的,是青年毛泽东对佛学的深湛研究,以及佛学思想对他的深刻影响。

推崇禅宗六祖慧能及其《坛经》

在中国佛教的几个宗派中,毛泽东比较熟悉的是禅宗。据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回忆:建国以后,毛泽东曾多次索看《六祖坛经》,有时外出视察也带着这部经典。

1958年8月21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北戴河扩大会议的讲话中,毛泽东就谈到过禅宗六祖慧能:

唐朝佛教《六祖坛经》记载,惠(慧)能和尚,河北人,不识字,很有学问,在广东传经,主张一切皆空。这是彻底的唯心论,但他突出了主观能动性,在中国哲学史上是一个大跃进。惠(慧)能敢于否定一切。有人问他:死后是否一定升天?他说不一定,都升西天,西方的人怎么办?他是唐太宗时的人,他的学说盛行于武则天时期,唐朝末年乱世,人民思想无所寄托,大为流行。

担任过毛泽东的秘书和英文老师的林克,在其所着的《在毛泽东身边的岁月片断》中说:

毛泽东很欣赏禅宗六祖慧能,《六祖坛经》一书,他经常带在身边。他多次给我讲六祖慧能的身世和学说,更为赞赏他对佛教的改革和创新精神。我对慧能及禅宗的一点微薄知识,多是得自毛泽东的讲授。

毛泽东对我谈到慧能的身世。……为我背诵了这两首法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毛泽东跟我说,后一首是慧能所作,指出世间本无任何事务,故无尘埃可沾;佛性本来是清净的,怎么会染上尘埃?这与佛教大乘空宗一切皆空、万法皆空的宗旨最契合,胜神秀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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