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将这种通过游历考察以增长见识和智慧的学习途径,称为“读无字书”,认为与读有字的书同等重要。
1946年初,毛泽东对刚从苏联回到延安的儿子毛岸英说:
你在苏联的大学毕业了,但学的只是书本上的知识,只是知识的一半,这是不完全的。你还需要上另一个大学,这个大学中国过去没有,外国也没有,这就是劳动大学。在这个大学里可以学到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事实上,通过深入实地的考察和体验,读懂中国国情现状这部“无字天书”,是至关重要的“国学”,由于毛泽东对这门“国学”的造诣无人能及,所以最终成为中华民族的伟大领袖。
当然,上面所概括的九条治学途径,不但是毛泽东学习国学的基本方法,也是他学习西方科学,特别是研读马列主义的基本方法。
毛泽东式的古为今用
毛泽东读国学的最大特点是同现实生活相联系,同中国社会现状相联系,为现实的革命斗争而服务。毛泽东很鄙视那些信而好古,钻到故纸堆里出不来的“书呆子”;当然也嘲笑那些“言必称希腊”,对于自己国家的历史一点也不懂或者懂得甚少的“书生”。
1954年冬,有一天,毛泽东与历史学家吴晗谈起整理、标点《资治通鉴》的问题时说:
《资治通鉴》这部书写得好,尽管立场观点是封建统治阶级的,但叙事有法,历代兴衰治乱本末毕具,我们可以批判地读这部书,借以熟悉历史事件,从中吸取经验教训。①
此语很具有代表性,毛泽东反复阅读包括《资治通鉴》、“二十四史”在内的国学典籍,根本的着眼点就是“古为今用”。
早在1917年,毛泽东以“二十八画生”的笔名在《新青年》上发表的长文《体育之研究》,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他当时热衷于国学的研读和对国学运用的得心应手。这篇文章涉及《论语》、《礼记》、《中庸》、《孟子》、《庄子》、《史记》、韩愈文等,共引用典故、成语和诗文约20条,提到中国古代人物16位。
对国学的别出新意的运用,在《毛泽东选集》中有更充分的反映。
通观《毛泽东选集》,极少引用马、恩原着,列宁着作也仅限于哲学,引用斯大林着作有稍多几处。而对国学典籍则信手拈来,触目即是,出处从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二十四史、《资治通鉴》到诗词曲赋、古典小说、各家笔记等,能找到几百条成语典故。
有学者曾对《毛泽东选集》的前四卷作过一个粗略统计,其中的成语典故,有40条左右来自《左传》,有20至30条来自《论语》、《孟子》、《史记》、《汉书》、《朱子语类》等,其他的则来自《尚书》、《易经》、《诗经》、《大学》、《中庸》、《战国策》、《后汉书》、《三国志》、《老子》、《孙子兵法》、《晋书》、《国语》等。
在毛泽东的许多讲话和谈话中,引用的古籍就更多了。毛泽东能够随时自如地引用古书中的文章、诗句和典故,或者说明一个政治思想原则,或者阐述一个深刻的哲学道理,或者论证一个军事策略,或者借鉴一个历史经验,给人以隽永丰富的启迪,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说服力。
“实事求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任人唯贤”,“百家争鸣”,“多谋善断”……
这些言简意赅的古语,被毛泽东发掘出来,为广大人民群众所掌握,有的成为共产党所遵循的思想路线,有些成为党内组织生活的原则和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规范,有些则是党的某一方面的工作方针或者具有普遍意义的工作方法。
以上所举,足以领略毛泽东式的古为今用的独特魅力之一斑。当然,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在本书后面的章节里,还将分别专题做深入的探讨。
应当明确,如果没有毛泽东那样深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没有渊博的学识和丰富的革命实践经验,要做到挥洒自如、恰如其分地运用国学是难以想像的。当然,无可讳言,毛泽东晚年,在“左”的思想指导下,引用典故或者古诗、古语,为推行某些“左”的政策提供历史论据,这当然是失之偏颇的,伤害了自己的同志,对党和人民的事业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这在今日是应当引以为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