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长个子不长脑子,大嫂说的。”欧阳丹青冲着钟饶红乐。
包厢门推开,暖风扑面,一盏硕大的水晶吊灯照着张二十人大桌,水晶吊坠晶莹璀璨,宽大的落地玻璃,掩映街道霓虹。
张杰给欧阳丹青倒一杯酒:“丹青,我替军哥敬你一杯。”张杰现在也是本市老大级别混混儿,能让他甘心情愿敬一杯酒的人不多。
“杰哥,你也折我。”欧阳丹青站起来。
“喝了吧,这么些年,哥哥们没怎么照顾你,净是你帮我们了,说一个谢字都太薄。”冷军望着欧阳丹青说。
欧阳丹青举杯一口闷了,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哥,这杯酒,我敬你们的。喝了这杯酒,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欧阳丹青神情暗了下来,家里已经帮他办好留学护照,过几天他就要去美国。
“丹青,在外头好好读书,我们离得远,也照顾不上你。念完了赶紧回来,还有这么些哥哥们在家惦记着你。”钟饶红一直把欧阳丹青当弟弟看,突然说要走,眼睛潮了。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回来,也就几年的事。”
“别听她的,男人就该四处闯闯,在外头混得好就在那儿安家,回头给我领个老外弟妹回来。”冷军说。
“老大、子建哥,你们性子烈,我放心不下。杰哥,我没在的时候,你一定替我看着点儿。”
“丹青,你放心吧。”张杰说。
“大嫂是个好人,哥,你要照顾好她。”欧阳丹青对冷军说。冷军拍拍欧阳丹青肩膀,钟饶红在边上眼圈通红。
众人沉默地喝酒吃菜,真情的年代,他们就这样各奔东西。
北风浩荡地刮,一个老人从夜色中一路走来,衣衫褴褛,佝偻的背上压个沉重肮脏的尿素袋。垃圾桶揭开,老人一双乌黑的手在里面翻翻拣拣。一个饭盒掏出来,饭盒里还有些剩菜剩饭,老人靠墙蹲下用手抓着吃。冷军透过玻璃,沉默地看着那个老人,是萧南的母亲。冷军第一次看见萧南母亲,是在法院。
萧南逃亡后两个月,法院公审一批犯人,那天冷军带着钟饶红去看了,里面有冷军认识的混混儿。被告席上一排穿黄马甲的犯人,杨阳、王露也在中间。杨阳一副元帅阅兵的样子,冲着旁听席的熟面孔微笑点头;王露脸色平静,一双大眼睛已没有以前的光泽,目光触上旁听席里一位老人,王露泪水滚落。
“妈!”王露喊。
“闺女,你受委屈了啊!我们萧家造的孽,怎么能让你来还?”老人俯到栏杆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去牵王露的手,庭警一把拦住。
“妈,你回去吧,不要担心我。”才两个月没见,萧南母亲好像老了十岁,一条伤腿愈发瘸了。王露心如刀割,她不知道以后老人该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