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5)

挂钟在墙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秒针的每一次走动,都像锤子敲向一根敏感的琴弦,王露皮肤上渐渐结起粒粒细疙瘩,浑身肌肉绷紧。

“求求你……让我去厕所……”王露脸色潮红,声音低如蚊鸣。

“我只要五分钟,说完你就可以去。”李有德摊开审讯簿,笑得意味深长。

王露招了,如果在这个龌龊的男人面前尿裤子,她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死并不可怕,为了萧南,王露会毫不迟疑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她不能把这样的羞辱留给萧南。她必须活下去,还有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需要她。

游泳馆储物柜的钥匙一直挂在胸前,王露扯下放在李有德面前。

“我只知道这么多,你再逼我我只能去死!”

洗手间里王露失声痛哭。

“萧南……我对不起你,可是我还不能死……”

王露以为交待了就可以回家,家里还有一个老人。李有德一张逮捕证摊在她面前,王露以窝藏罪被逮捕,关进看守所等待判刑。

从老屋出来,冷军游游荡荡。城市夜雾弥漫,天落起了小雨,车灯照过来,雨丝连绵不断。秋天的雨水冰凉,冲去冷军脸上的血迹,却洗不去他心头的迷茫。冷军一直在想,当初一把军刺顶在欺负骆子建的青年脖上,到底是救了骆子建还是害了他,不是因为自己,骆子建也许会考上大学,现在正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救护车的蓝灯从身边闪过,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飘来,冷军发现自己又走回了医院。枪和藏刀在腰里硌着,冷军用塑料袋扎紧埋在医院桂树下,他不想带着这些进骆子建病房。

冷军别扭地在病床柜子上放下两桶麦乳精,一篮水果,他很少做这样的事。骆子建还在昏迷中,浑身插满管子,床前母亲木讷地坐着,大姐双眼红肿地陪在身边。冷军浑身湿透,嘴唇发紫,水顺着袖口往下滴。大姐望一眼冷军,到床头拿了毛巾递过去。冷军说:“对不起。”大姐叹口气。

窗外肥硕的芭蕉叶硬朗青翠,雨水打在上边有细碎的声响,病房里沉默安静,水汽在冷军身上慢慢蒸腾。十几名公安悄悄靠近房门,手按在腰上,神情凝重,他们怀疑冷军有枪。冷军望一眼门口,安静地走到走廊,带上房门。十几名公安双手握枪,后退几步,与冷军保持距离。护士在远处使劲捂着嘴,冷军双手放在头上,慢慢转身。

“小声点儿,我跟你们走。”冷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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