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5)

我说过的,再看见你出现在这里,打断你的腿。”

烂桃喘着粗气看着眼神邪恶的萧南,萧南一脚踩上烂桃被架空的大腿,腿骨发出清脆的折断声,烂桃一声惨烈的哀嚎,晕了过去。

几天后谭斌谭武联络了赵德民,黑皮,和当时还不算太有名的“十三太保”等众多狠角色,约萧南到城外断桥大坝上见面。萧南答应了去,也就是接下了战书,下角街一帮少年热血沸腾,磨刀霍霍。谁料萧南那天单刀赴会,驱散要跟着去的众人。萧南自那时候起,就已经亡命,人生在他眼里如同一场闹剧。

断桥大坝上暗水青天,空中乱云飞渡。一袭校官呢大衣的萧南迎风站立,长发飞扬,衣襟猎猎,夕阳将他挺拔的身形镀上金边。

大坝的另一边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赵德民有点儿诧异,几人对望,不知道萧南什么意思。

“他就是萧南?”

“这货怎么一个人来的。”“不会有埋伏吧?”

“埋你妈的,站坝上方圆几里都看得清。”

“操!这小子穿这一身真帅!一会儿打残了我要衣服。”

赵德民上前几步,盯着英俊刚毅的萧南,萧南身上散发着亡命的气息,令人胆寒。

“就你一个人?”

“一个人够了。”

“兄弟,我知道你能打,你这样死了不是很冤枉?”

萧南烟头一弹,大衣敞开,左边插把东洋刀,右边插两把刺刀。亮白如雪的东洋刀缓缓抽出,锋利金属摩擦刀鞘的声音在风里传出很远。

“试试看就知道了。”萧南镇静冷漠,浑身杀气氤氲,是一种残酷。就连天天在刀刃上混饭吃的赵德民,也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令人恐惧的气息。这种气息是萧南上百次战场杀敌点滴凝聚下来的,平时旁人和他自己都感觉不到,可真要杀人时,这些气息自每个毛孔渗透出来,丝丝聚集。赵德民这类人对这种气场尤其敏锐。

如果这场仗要开打,萧南也许会死,也许不会。可赵德民知道他们几个都得死,就算侥幸没死,其他人死了,事情闹大,抓住了也是打靶。赵德民退回去和几个人商量了一下。

那天的单刀赴会,萧南镇定无畏的亡命气质震慑了对手。一场轰轰烈烈的群殴变成了热热闹闹的酒席,为本市的黑道发展史留下了莫大的遗憾。如果不想和一个人成为敌人,那么最好和他成为朋友,几个流氓团伙老大和萧南成为了朋友,就连满腿打着石膏的烂桃也拄着双拐从医院出来给萧南敬酒。一笑泯恩仇,但这种平衡是暂时的,从来就没有永远平静的江湖。

萧南并没有众人传说的那么有侵略性,他每天依旧在下角街蹲着,抽烟、发呆、看老人下棋、瞧乡下人和商贩吵架。不过他身边多了一群人,下角街大部分的街坊少年都跟了他,里边还有别的地块投诚过来的混混儿。萧南从来不告诉他们去干什么,不去干什么,可他们分工明确,哪些人割包偷包,哪些人掩护,钱怎么分配。萧南不用管任何事情,只要他蹲在下角街一天,就没有人敢来踩地盘。萧南给下角街定了两条规矩--老幼妇孺的钱不准偷;超过一千的钱不准偷,偷到了也要想办法塞回去。下角街那段时间出奇地平静安稳,没有一个流氓敢来这里捣乱勒索,就连偷摸女人屁股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个体户们甚至商量每月交钱给萧南,感谢他给大家带来的安全感,萧南却拒绝了。

烂桃东窗事发,“文革”期间整死人的事情被翻了出来,谭斌去看过他一次,暗示他点萧南。拖萧南下水的烂桃并没有逃脱打靶的命运,萧南身上没有人命,这样的立功表现不足以逃脱死刑。黄沙塘下一声枪响,损人没能利己的烂桃扑落尘埃。

萧南的案子一直没有判下来,办案民警走访下角街的百姓,街坊们恨不能联名替萧南上申冤状。王露在省城到处走关系、托路子,看守所里萧南一待就是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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