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家伙都准备好了。”小混混儿一敞怀,西瓜刀闪着寒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胖跟周平混,周平没少欠冷军人情。“十三太保”覆灭的事情外人虽不了解情况,周平心里清楚,这件事或多或少也是冷军替他出头。
“操!这么凶险,晚上不去了。”小胖抬腿上了单车。
“哎!别说出去!”
小胖朝后挥挥手。
周平在机械厂附近的台球厅找到冷军,几个人蹲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抽烟,骆子建倚墙抱着膀子。
“军哥,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咱干脆明刀明枪和他们干一场!”张杰看着沉默不语的冷军说。
“这场仗不能这么打,上百人的械斗,赵德民的结果就是例子。黄国明的叔叔是看守所所长,打赢了我们落不着好,搞不好全都要折进去。万一打输了……”周平看一眼眉头微蹇的冷军,没有再往下说。
“子建,你怎么看。”冷军没有看骆子建。
“我无所谓,你怎么安排我跟着去就是。”立在边上的骆子建还是那么懒散。
“行了,周平你先回去,这件事烂肚里,对谁也别再提。”冷军站起来拍拍周平的肩。
那天晚上蔡老六和黄国明纠集了百来号人,全部穿长摆的大衣,内摆插长短铁器。一大帮人撒开蹲在电影院几个路口的暗处,呼吸沉重,烟头明灭。从电影开场到散场,他们没有看见冷军和机械厂的任何人。一帮人憋了整晚的胆气没处发泄,互相纠集着去找能想起来的对头报仇。那天晚上全城各处都在斗殴,报警电话此起彼伏,救护车满街呼啸,值班的公安忙得焦头烂额。
“这些兔崽子是不是疯了?想暴动啊!”
在黄国明将一条街的栏杆砸成废铁的时候,冷军领着机械厂一伙人在郊区一条僻静的路边,等着黄国明回家。路边篙草丛生,十几双年轻的眸子闪动着野性,那是渴望流血的目光,不管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黄国明十几个人,分骑几辆自行车,醉醺醺地往村子里骑。
“今天算冷军识相!不然打断他双手双脚。”黄国明坐在单车后座上胡乱吹牛。
“是啊!就他们一帮小崽子还想和老大斗,还嫩了点儿!”使劲儿蹬车的华子将拍马屁原则牢记在心,其他人跟着附和。
黑暗中柳棍带着风声迎头砸下,几个骑车的一声惨叫,单车从胯下冲出去。夜色中冷军挂着冷笑的脸闪过,黄国明犹如掉进了冰窟窿。一伙人放弃了抵抗,在田野里撒开脚丫没有方向地奔逃。一时板砖拍头,棍子呼啸,惨叫声此起彼伏。黄国明和华子在黑夜里慌不择路,窜进一口刚放干水的鱼塘,十个人在鱼塘边站了一圈,看着站在淤泥里的两人。
“上来吧,等我下去拖你上来,后果就更严重了。”冷军蹲在田埂上吐个烟圈。
两人被带到一片坟场,绿荧荧的鬼火在远处时隐时现。华子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地讨饶,说抢张杰的钱他还劝过,是黄国明执意要干,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黄国明用怨妇般的眼神,一直瞅着华子。机械厂一帮人浑身鸡皮疙瘩冒个不停,一板砖拍在华子脸上,鼻骨折断,门牙粉碎,世界顿时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