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这伙人冷军听过,成员骨干由铁路职工子弟构成,混杂了一些两劳释放人员,个个心黑手毒。骆子建又看见冷军眼里有熟悉的寒光闪过,他太了解冷军。对没有威胁的人,冷军客气恭敬,你愈是弱,他越是不招惹你,而一旦真正遇见狠手,冷军暴戾凶恶的性情就开始苏醒。冷军虽然脾气暴躁行为偏激,但任何人都会被他骨子里透出的狠劲所震慑,也会为他对朋友的肝胆相照所吸引。冷军就是那种天生做江湖老大的人。

冷军一直听周平说,没有搭话。钟饶红抱着保温瓶回来后,冷军拍拍周平肩膀,和小胖打个招呼,带着钟饶红去开票领冰棍。从冰厂出来,冷军让钟饶红自己回去,三个人顺着街没有目的地走。

“你想什么时候去?”骆子建没有看冷军。

冷军觉得骆子建和他非常默契,很多事情互相不用废话,对望一眼两人心里雪亮。张杰就属于没脑子的那种,胆子还有点儿小,可张杰对他非常尊敬,哪怕自己饿着肚子,也会让冷军吃头一碗饭。冷军是谁对他好,他迟早要十倍地还给对方的主,所以他一直护着张杰。

在和大太保疤面打台球前,冷军三人在铁路逛了几天。每天下午大太保疤面和二太保王勇会在铁路台球厅待到天黑。冷军三人在角落的一张台子上漫不经心地打球,几天看下来,冷军胸有成竹。

那天天气闷热,乌云低沉地压在城市上空。冷军故意带去了很多钱,一沓大团结在白衬衣口袋里露出一角,看得人心痒。一大帮人围在一张台球案子前,看两只赌得很大的菜鸟打球。是冷军和张杰在做套,骆子建双手插在宽大的军裤里,站在人群中不动声色。

一个黑8,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四轮还没进袋,最后被冷军别别扭扭地送进底袋。张杰满头是汗,冷军得意扬扬。

“妈的,输光了!不玩了!”张杰摔一百块钱在桌上。八十年代一名工人的月工资才几十块,一百块一局的挂彩算是豪赌,更何况是这样两只不会打球的菜鸟。摔钱的那个已经输了十几局,边上看的人眼都绿了,不知道这两个是哪位首长的公子。

“知道老子厉害了吧,别说一块,十块一局我都和你来。”冷军声音很大,疤面和王勇在人群里已经站了很久。(一块即一百块)

冷军的衬衣口袋已经鼓鼓囊囊,里面少说三千块钱。看这两个瘦弱少年作势要走,疤面伸手拦住。

“我们玩几局。”

冷军抬眼看五大三粗的疤面,一道刀疤从额头划过眼睛,消失在右耳垂。

“我不认识你。”

“玩玩就认识了。”

“打着玩可以,不挂彩。”

“可以,玩玩,不挂彩。”

冷军赢了三局,疤面球打得磕磕巴巴,袋口球都能打飞。

“妈的,加点彩头,不然我打得不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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