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
“亚夜小姐,我想您是特别的,所以才会听到那个声音。”婆婆女仆像是在斟酌词句,小心翼翼地说,“我曾经听到过一个传说,说是拥有亚蕾拉家系最精纯血脉的人,会听见召唤的声音。”
“召唤?”
“亚蕾拉家族最强的人偶会与最强的操偶师产生感应……”她顿了顿,拉出一个狡黠得不似老年人的笑容来,“或许亚夜小姐就是那个有缘人吧,我想您只要跟着音乐的指引走,就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她混浊的眼球里映出我困惑的样子,我的耳边是甜美冰冷的乐声,似乎在冥冥之中向我伸出手,指引我到某个地方去。
身体竟然有些不听使唤,慢慢地转身,不受控制地朝宅子的深处前行。
而身后传来了婆婆女仆喑哑的歌声。
那个歌声!
“这曾经是我们小姐最喜欢的旋律。”她说着,又唱了起来。
我吃惊地想回头,却发现无能为力。机械般地朝前走着,只能从跟八音盒旋律一模一样的歌声中勉强分辨出歌词来。
“贪玩的孩子哟……请不要轻易地相恋……美丽的人偶哟……请带我去秘密花园……”
漆黑的走廊里只剩下歌声和我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
冰冷的节拍,竟然和歌声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孤独的恋人哟……若是要祈求被宽恕……就请做出牺牲……就请做出牺牲……”
我站定在一扇陌生的门前。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时,面前就是这扇漆黑的木门。只能从不远处的窗户投进的月光勉强分辨出我仍旧处在亚蕾拉的大宅里,估计我已经来到了宅子的最深处。
八音盒的乐声停止了,婆婆女仆的歌声也听不见了,而我也奇迹般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是要我打开这扇门么?
我伸出手,握上门把,手指跟银质门把冷到同样的温度。
太奇怪了。这一切确实太奇怪了。
就在一个星期之前,我还跟奶奶幸福地生活着,一个星期之后的现在我就要面临如此诡异的情形。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或许真的就如那个婆婆女仆所说,一切的答案就在这扇门后。
我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不安,拧动门把。
吱呀--从生涩的摩擦声可以听出,这是一扇很久都不曾有人开启过门扉。
我咽下一大口口水,轻手轻脚地踏进去。
眼前是一片银白色的光。
我无法分辨那是否是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进来的月光,我也无法驱动大脑再对眼前的景象作出相应的判断,因为我彻底地呆住了。
在朦朦胧胧的银光中,我可以看见窗棂旁有一张跟我房间里差不多大的深色的床,床柱上是一束银质的锁链,而被锁链缚住双手的……那是银白色光芒的中心。
跟月光融为一体的,散落一地的银白,是他铺落一地的长发。
是一个以被束缚的姿势沉睡的少年。
他看上去并没有痛苦,甚至可以说,我无法确定他是否是一个梦境中的幻象。
一切都是那么冰冷优美,唯独,没有生命的迹象。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在少年的面前蹲下身来。
他的肤色跟一般人有些不同,更像是凝结的月光,若是常人,白到这种程度一定会无法掩藏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但我却看不到血管的存在。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他纤细浓密的睫毛浸透了破碎的月光,遮盖了长长的眼缝,形成沉睡的姿态。
我伸出手去,在少年挺窄的鼻下,却感觉不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