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只有通向高塔顶端的阶梯。
该选择重回从前的噩梦之颠。还是决定去征服前面的神魔之手?
11
易柏瞳打消了去食堂吃午饭的念头。但是时间还早,回到教室里也只剩她一人。百无聊赖之下,她决定去学校的天台。
教学楼一共有八层,算是市内最高的教育类建筑物了。
易柏瞳从第五层开始向上爬。她爬的很缓慢,因为每当右脚落地时总会感到惊慌与不稳。
第六层。第七层。然后是第七层的第一节台阶……第二节……第三节……再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易柏瞳突然停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目测的话,最后一节台阶要比其它节的台阶高上10几公分。易柏瞳的左腿迈了上去,但是却停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迈上右腿。大约20几厘米高的台阶,却踌躇的不知该如何跨上去。
因为右边与左边总会有距离以及落差。
那么从左边的眼睛看得清楚的东西,在右边的眼睛就一定什么都看不到。
最终,易柏瞳向周围张望了一周,确定没有其他人经过之后才慢慢地俯下了身。她用双手支撑住冰冷的台阶,然后才吃力的将自己的右腿移到了台阶对面的平台上面。
终于爬到了顶层。易柏瞳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拍了拍手掌中的灰尘,转身向前方走去。走到通往天台的玄关前,她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铁制的被刷上了绿色油漆的大门。
通亮的光线瞬间射入了易柏瞳的眼里。
她本能地眯起左眼,伸手遮挡住突如其来的光线。等到逐渐适应了天台上的亮光之后,易柏瞳才慢慢地放下了手。
只是,在视线望向前方的那一刻,她又立刻皱起了眉头。
距离她不到10米的天台围栏旁,竖立着一个土黄色的榆木画架。画架的横梁上斜斜地靠着一个石灰色的画板,用一个黑色的小夹子夹着白色的画纸。有风吹过,白色的画纸被“沙沙”地一页一页地吹起,发出了翻书一般的声音。
黑色的小夹子不知怎么忽然掉了下来,摔落在画架的木脚旁,嗑答一声。
一瞬间,白色的画纸全部都飞到了半空中。
哗啦哗啦地声响。大片大片地纷落。
一张。
两张。
三张。
四张。
五张……
在画纸纷飞的与此同时,易柏瞳忽然就看到了画架后面,倚靠在围栏旁的男生。他半垂着眼睛,细密地睫毛在眼睑下布下了一片阴影。他的耳朵里塞着银色的蓝牙耳机。黑色的刘海在风中如同浮云一般流淌漂浮。而刺痛易柏瞳左眼的,是他下巴上面镶着的一颗水钻银钉。
风更加放肆地涌动。
白色的画纸纷乱了视线。
女生怔然地站在原地,男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缓慢地抬起了眼睛。
然后在交错的画纸间,彼此的目光凝聚到了同一个点上。
她望着他。
他望着她。
天空中突然有几声闷雷滚滚流过。似乎有点滴的雨珠砸落到了硬邦邦的地面上,毫无预兆地溅成了碎片。
不知什么时候脱下来的耳机里响着轻微的音乐。里面凌乱的鼓点好像被瞬间放大,再放大。
--谁都没有先将视线移开。
--只是彼此透过白色画纸凝聚在一起的目光逐渐转换成了惊愕。
时间与声音似乎早已不知了去向。空气中只有强烈的心跳在起伏变换。
“咚”。“咚”。“咚”。
除了易柏瞳最后喃喃地叫出了一个交杂着绞痛、悲鸣以及无法置信的惊诧的名字:
“……戴……莫离?”
风的声音。
云的声音。
无数只鸟的翅膀在头顶上空掠过的声音。
光线是不是也会有声音,只是渗透在了树叶的纹路上被水分所吸收笑纳,最终被散播到了空气里成了会发着光的液体。
发着光的空气。
跳动着的灰尘。
窗户上投影下来的鸟的羽翼,以及翻舞在高空中舒展开每一根羽枝的白色羽毛。
任何一个细小微弱的声音都在撞击着耳膜与鼻腔。天台上那两个耳机里还在反复唱着即将被空气所摄取的音乐:
--She says she has no time。
--For you now。
--She says she has no time。
--Well Think about the lonely people。
很多年之后,我还是会回忆起与你共同度过的时光。
那段日子里总是没有风,阳光变换着角度切合在玻璃窗上,香樟树的墨绿色阴影如同墨汁一般晕染在你的眼角与眉梢。
有时会看到你踢足球时脏兮兮的额头,
有时会看到你咬着圆珠笔在课堂上没完没了地打哈欠。
你的刘海湿漉漉地流淌过你的耳边,一黑一白,像是钢琴的两色键。
我总是会记起那时的你。尽管现在的天依然蓝得发亮。
可是却哪里都没有云。
哪里都没有。
似乎它们早已被你身上带来的海啸所卷走。我知道,你是法老的祭祀,你总是擅长捕风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