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空地(2)

店里空的时候,我会给小排骨梳毛,它很享受,头仰得高高的,眼睛眯着,我发现,它有白色的长长的眼睫毛。

我说:“小草狗也有自己好看的地方。”

王一树说:“只要是生命,都有自己好看的地方。”

这一天,小排骨又去上厕所,却很久没回来。我有点儿不放心,出去找。

是傍晚了,可以看到一轮很大的落日。

据说,对面的工地,本来是要盖高楼的,后来因为老板病死了,资金链断了,被废弃在这儿。

但这样也好,在一片空无里,我站在店门口,就能很清楚地看着日落月升。

我在一片瓦砾间走,叫着小排骨的名字,然后,我看见了它。

它蹲在一个男人旁边,摇着尾巴,任他抚摩着。

我叫:“小排骨?”

小排骨看见我,开心地跑过来。

男人对我笑笑,说:“你的狗吗?”

我笑笑说:“是。”

他说:“挺有灵性的。”

我看他的样子,年纪挺大的,初冬的天气,却只套了一件薄西装。

他见我看着他,笑笑说:“这里,曾是我很喜欢的地方。”

我说:“哦。”

又说:“老伯,你是不是这里拆迁走的?”

他看看我,说:“你是说,这里以前是我家?”

他摇摇头,说:“不,以前我不住这儿。”

随后叹了口气,好像有些难过。

我站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年纪大的人,都喜欢这样缅怀吧。我外公,也是这样。

我说:“老伯,天挺凉的,您早点儿回家吧。”

他朝我笑笑,点了一根烟。

我带着小排骨回去,小狗又回头看了看那老伯。

我也回头看看他,他还站在那,面对着快要掉下去的太阳。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整个人,都被夕阳的光笼罩着。

晚上,我带着小排骨,骑自行车回家。

我带它回家,主要是觉得把它一个留在漆黑的店里挺可怜的,还有,是因为小靠喜欢它。

小靠是我侄女,是个自闭儿。四岁了,没说过一句话。

我看得出,她喜欢小排骨,即使只是远远地蹲着,静静地看着它。虽然只是这样,但这对一个自闭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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