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夜 干净(2)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拖进卫生间。扒拉掉他身上的假名牌,一身的肥肉像是突然被释放了一样流出来,她用手摁了摁,那肉渐渐开始丧失活体的弹性。

她瞅准了髀骨和以下的位置,开始着手分拆,时不时用手抹抹头上的汗,却弄得一脑袋都是红红的。末了揭了他的头皮,他躺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红红的肉球。

几日后。

下班以后广美跟着湘云来她的出租屋一块儿看电视,一路走一路嘀咕:“老板今天也没来,咱们该不是要换老板吧。”

湘云拎着一袋子的菜撇撇嘴:“别换个跟他一样的就行。”

湘云正在厨房做菜,广美突然拎着一个东西冲进来:“唉唉唉,你这个刷子哪儿买的。”她低头看了一眼:“你个败家东西,没见我正做饭呢吗。臭得要人命了,出去撒。”

那个骨白色手柄的刷子握在广美的手里,黑黑的刷毛比平常的要软一些,广美哧哧地笑着挠了挠头:“给我也弄个呗。”

湘云关火:“没得问题,不过你得请我吃麻辣烫嘛。跟你说哦,这个刷子我自己做的,外面没得卖的,毛软,刷便池里那些个犄角旮旯的蛮干净的说。”

“哎哟喂,你个娃子还怪聪明的撒。这样的刷子咋做的教教我嘛。”

“你真想学?”

“嗯啊。”

“没得问题。”

十三连着三个晚上,除了仇慕名一直在讲故事,两人再无一句多余的对话。

故事讲完了,床头灯还没有关掉,仇慕名依旧哗啦啦翻动着书页,拿060着笔到处点点这里点点那。像一个认真守规矩的孩子在做读书笔记。

邱暧暧有被冷落的不甘,翻过身一把抢下他的笔:“都这么晚了。不睡觉你还瞎写什么?让我看看!”说着伸手去扒他的本子。

仇慕名一个打滚把书死死地压在身子下面:“没什么,一些感悟。拙钝得很。无法见人。”

邱暧暧并不死心:“那你说说看。我不笑话你。”她继续晃动着他。

他此刻的背形如同一座寂寞稳固的山,声音从山的那头飘来,瓮瓮的。

“欲望是一笔有偿交易,任何人没有任何理由抱怨,因为已经既得利益,当承担起一部分哪怕是自己觉得不合理的责任。爱的执念是给予幸福的祝愿还是永恒占有,依旧值得讨论。越是在底层挣扎,表面看起来无力反抗的人一旦爆发,是不确定摧毁力无边的火山。”

邱暧暧撇嘴:“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你写的一定不是这个。拿来我看。”说着手伸向他的腋窝准备出阴招令他就范。

仇慕名利落地又翻了个身,牢牢把书压在背后,双?扣住她的臂膀:

“我说的是这三个故事的启示。枉你一向以聪明示人。好好想想。”

邱暧暧一边嬉闹一边问:“你哪来这么多故事?”

仇慕名的瞳人有些闪烁,泄露一两点不为人知的触动。他才发现,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娇俏如孩童,捧在手心,只要稳当,随时翩翩起舞。

他的双眸暗淡,有心敷衍:“你当我是蒲松龄好了。”

  “呸。你要是蒲松龄我就是狐狸精。”邱暧暧大笑。笑得有些底气不足。她思忖,自己一向聪明?如果聪明被人看透那么还是不是聪明,就如同自知的美丽已经不是美丽?那只是一种庸俗的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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