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改朝换代(9)

司徒零点点头说:“好,我先去休息,顺便给你挑个好日子。”

风清与司徒零出了书房,转过回廊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荷香,抬眸瞧着那堵透风的花墙,司徒零若有所思地捋捋胡须,开口道:“湖里的荷花开了?”

“师父,开得正艳呢!等您休息好了,闲下来,徒儿陪您去观赏吧。”风清知道这不是师傅问的正题,仍笑着应道。

司徒零徒然将步伐放慢,叹息道:“风儿,为师迄今为止就收了你和寂云两个徒儿,也把平生所学都尽数地传授给你们了。师父这把老骨头也硬朗不了几年了,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和寂云建功立业,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下,也不枉为师教导你们一场。”

风清能听出司徒零的弦外音,也知道凌寂云方才的态度已出卖了一切。反正瞒终是瞒不下去的,说出来总比他查出来要好。

“师父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司徒零驻足,猛然回头皱眉道:“寂云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忆起来,凌寂云心痛,他又何尝不心痛。现下不想多说什么,风清轻描淡写地言道:“寂云负了一位女子。”

“哼!”司徒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原来为了一个女人罢了,勾起一抹冷笑,“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令他凌寂云不娶正妃,还谈起色沉?且方才见寂云的态度,她应该不在府上吧。明日去将她带来,老夫倒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风清抬眸,望着天空朦胧的弦月,思绪全然被打开。有风拂过,扬起他几缕发丝,却未将他脸上的伤愁吹散,风清身影微斜,缓缓地苦笑,“她死了。”

“死了?”这倒让司徒零有些吃惊。

风清轻颔首,“是啊,死了,还是我亲自送她走过最后一程。”

“为何你会说是寂云负她?什么叫你亲自送上路?”司徒零问着,言词间意思有些糊涂,更夹杂着些许不耐烦。

掀开了记忆,风清忧伤地娓娓道来:“事情要从去年大王子来边城说起……”

残月明,轻倚窗,回首往昔心碎伤;瞧昔物,泪双行,一针一线绣痴菖;弥留际,分两房,一天一地隔阴阳;香魂离,随尔去,竹筏悠悠两不弃。

眼泪滴到了腰带上,溅起的水花瞬息化为空气。滞留在绣线上的小水珠也经不住长时间地停留,深深地溶入到里子里。

看着腰带上的菖莆花,一针一线都是栀娘满满的情意,想到她绣这腰带时扎伤的手指,此时仍忍不住心疼,嗔怨她明明不擅长,何苦难为自己?

凌寂云的目光变得深情柔和起来,轻抚着花瓣温柔地自言自语,“栀儿,你丢下我半年了,如今可有想我?我想你了,每天都想,很后悔为何你生前不跟你说这些话,现在我说你能感受得到吗?彩儿在你走后也消失了,应该回迷踪林了吧,原谅我没能替你好好照顾它。栀儿,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如果能听到请应我一下,那怕是让一阵风吹来,围绕着我,我也能感受到你的气息,请不要只是你看得到我,而我却看不到你。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将腰带紧紧贴在胸口,仿佛是栀娘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从未觉得自己亏欠过别人,一直都是天下人负他凌寂云。如今他亏欠栀娘的,负栀娘的,怕是永生永世也还不清吧。

“栀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会穿着你做的衣服戴着你绣的腰带。若有来生,我找到了你,你能凭借这两样东西认出我吗?”

风拂过,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没有回音,却将这份心意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花园里,司徒零听完风清叙述的经过,沉默了好一阵子,风清更是自顾哀伤。

“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奇女子。”司徒零感叹道。

风清没有回话,司徒零继续说:“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该从失去她的悲痛中醒悟过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容这等儿女私情给牵绊住。也许这是天意,寂云命不该绝,是老天爷让她来救寂云的,她的使命完成了,自然也该走了,只可惜了迷踪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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