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吴则不然。
埃里克.吴体格强壮,不过他心狠手辣的秘密在于他强有力的双手——那几乎就是两片水泥板架上尖锐有利的钢爪。埃里克.吴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训练自己的这双手,劈砖、将双手反复置于高温或低温下,最后才得以大功告成。可以想象这样的双手一旦发力,将会对对方的骨头和细胞组织造成何种伤害。
像吴这种人,身边难免流传各种各样的传说谣言。尽管大多数都是无稽之谈,但赖瑞.甘铎曾经亲眼看到吴将手指掐入一名男子的脸部和腹部,对方就此毙命;也曾亲眼看见他把人的双耳一把扯下;亲眼目睹吴杀人灭口四次,每次的手法都不相同,唯一的一个共同点就是不曾动用枪械。
没有一次是立即毙命的。
没有人知道吴的来历,大多数人都相信吴在北朝鲜度过了一段悲惨的童年时光。甘铎从未过问吴的来历。有些事情还是不加过问或者不知道比较好,就像埃里克.吴的黑暗童年,就是其中之一。
吴用地上的塑胶袋装好那曾经叫维克.莱迪的物体后,抬起头看着甘铎。真是死寂的绝望眼神,甘铎心想,与战争报道中绝望儿童的双眼一样。
吴连耳机都没拿下来,耳机里大声播放的不是Hip-Hop,不是Raps,也不是摇滚乐。他耳机里几乎从不停止的旋律竟然是你可能会在邮购目录中看到的CD,专辑通常会取“海边轻风”,或者“涓涓溪流”这类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字。
“要送到班尼那里去吗?”吴问。他的声音低沉缓慢,还有特别的抑扬顿挫,听起来就像卡通片史努比里的某个角色。
赖瑞.甘铎点点头。班尼是一家火葬场的老板。哪里来哪里去,废物归土。
“顺便也把这个处理掉。”
甘铎把手里的手枪交给吴。手枪本来就小,握在吴的大手里,更加显得微不足道。吴皱起眉头,似乎对甘铎竟然选择手枪而非他的聪明才智感到失望。吴把手枪塞进口袋。点二二手枪的伤口很难找到,留下来的线索也就比较少。失血也已经用塑胶布包了起来,可以说是干净利落,从容不迫。
“待会儿见。”吴说,单手拎起尸体往外走,就像拎个公务包一样轻松。
甘铎点头示意。他对维克.莱迪的下场既不开心,也没有感到不安。这件事对他来说甚至不值一提。甘铎百分百确定莱迪是单独行动,而且没有同伙,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这就表示,除了拷问他之外,别无选择。
最后只剩下一个选择:史柯家族还是维克.莱迪。史柯一家都是好人,从来没有碰过维克.莱迪一根毫毛,但维克.莱迪却不安分地盯上了史柯一家,自找麻烦。两方只有一方能够全身而退,那么是选择善良无辜的受害者,还是靠挖掘别人隐私吃香喝辣的寄生虫。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就在此时,甘铎的手机震动。他接通电话,说:“哪个?”
“他们查出湖边发现的尸体的身份了。”
“那又如何?”
“证实是他们两个,就是巴伯和梅尔。”
甘铎闭上双眼。
“赖瑞,这代表着什么?”
“我不清楚。”
“你打算怎么摆平这件事?”
赖瑞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找格瑞芬谈谈。这么做将勾出很多不愉快的回忆。八年了,正好是八年后的今天,甘铎摇摇头。这会让老家伙再次心碎。
“交给我来处理。”
第六章
我的岳母琴.帕克美丽动人,跟她的女儿十分相似,那张脸集中了我所有对于曾经近在咫尺的未来的梦想。但是伊丽莎白的死让这张脸松弛下垂、表情漠然,冷酷的双眼透露出难以承受的心灵创伤。
帕克家自从七十年代以来就变化不大。木地板,淡蓝底色加白点的半绒毛地毯铺满地板,人造石壁炉是热门喜剧《脱线家族》的风格。房间的一面墙摆着塑胶桌面和金色桌脚的折叠桌,墙上还挂了一些小丑画和罗克韦尔的彩绘收藏。唯一看得出来的变化是屋内的电视机,原来闪烁不定的十二寸黑白电视机换成了盘踞墙角的五十寸大彩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