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国华不知道他们除了偷情的快感外,是否真的能够找到长年维系这种关系的纽带?
渐渐地,业务员们开始有回来的,自己要坚强,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心情,自己要给自己的外面裹上一层坚硬的外壳。越是坚韧的外壳,下面的身躯越是柔软,就像乌龟的壳。怎么会想到乌龟?自己现在戴了绿油油的帽子,不正是人们常说的王八吗?
问问大家的工作进展,共收回来二十几万,看样子完成秦勇给的任务还是有可能的。这让肖国华感到压力小了不少。
直到下班官昌菊也没回来,不知道她那里进展得怎么样?
回到家里,孔凡玲正在做饭,她这个人做事很麻利,扎了个围裙很有点干练的感觉。往日看到这个形象肖国华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今天这个贤妻良母的形象却让他很刺激,他脑子里不停地想象着她在马克鑫胯下翻滚的样子,会很骚吗?
肖琳今天倒是很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做作业,昨天跟那个男生在公园里的样子是那样的柔情似水,现在乖得就像只小猫,这女人啊,都这么善于伪装吗?
吃饭的时候,孔凡玲问肖国华:“你怎么看着有点不舒服?”
“有点感冒。”
孔凡玲关心地摸摸他的头,吃了一惊:“你这么烧啊,赶紧吃饭,回头去社区医疗中心打一针。”
“早上打了,等下我睡一觉就好。”
“那怎么能行?等下一定去打针。”
“去就去,对了,这周日你没事吧?”
“可能要加班?怎么啦?”
“哦,付正杰这周日结婚。”
孔凡玲放下碗,看着肖国华:“哎呀,小付结婚我可得去,可是,我们现在不是还欠他一万块钱吗?怎么办?”
肖国华心里似乎有一个尖利的东西划过,他赶紧吃了口饭:“这钱肯定得还人家,我想办法吧?”
“要不我跟马克鑫说一下,借公司点?”孔凡玲试探着问。
肖国华心里忽然变得很痛,他把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你别跟他借!”
“你这是什么意思?跟他借怎么啦?以后让他慢慢扣我工资嘛。一万块对他来说不是大事,对我们可是大事。”
“不行就是不行,就这么定了,我自己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自从金融危机到现在,你的提成都是逐月减少,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月销售还可以,我跟秦勇说说,先把提成提出来。”
“公司真的能帮你解决?”孔凡玲有些怀疑地问。
“好了,别提这事了,我要去睡一觉。”肖国华转身进了主人房。
“不是说好了去打针吗?”
“不打了。”
半夜,肖国华忽然醒来,他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大汗,睡衣几乎都湿透了。
孔凡玲被惊醒,问:“你怎么啦?”她的手一摸肖国华,惊讶地叫道,“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赶紧换身干净的睡衣。”
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肖国华忽然睡不着了。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心里乱得像团麻。孔凡玲把手搭在肖国华的胸口,把脚放在他的大腿上。
“好些了吗?”她的头发摩擦着肖国华的脸颊,他感觉她有意在讨好自己。
肖国华转过头看着她,发现她充满了陌生感。
张爱玲说: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她是对的。孔凡玲刻意掩饰的心情却通过她的身体,羞辱了肖国华的自尊。
肖国华翻过身,把她狠狠压在身下……
“亲爱的,你真厉害啊。”孔凡玲兴奋的叫声中带着哭腔。
肖国华心想,臭婊子,马克鑫昨晚没满足你吗?
肖国华忽然感觉,自己内心有一种野性喷薄而出。他咬着牙,疯狂地动作,直到筋疲力尽。
完事后,肖国华假装满足地闭上眼睛,心里觉得很是畅快淋漓。孔凡玲缩在他身边一动也不动,就像一条死狗。
第二天早上上班之前,肖国华对孔凡玲说:“要不然,咱们把老家那个房子卖了吧。”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想把我哥赶出去?”孔凡玲立刻横眉冷对。
关于老家这个房子,现在也算是肖国华的一块心病。这房子当时是厂里分给他的,要不是有这个房子,当时孔凡玲也未必嫁给他。后来肖国华的厂子不景气,肖国华下岗,到深圳打工,后来孔凡玲也跟着过来,那房子一直由孔凡玲的妈妈李淑芬照顾着。
前几年孔凡淑大学毕业到了深圳,李淑芬跟孔庆山也搬到深圳,正好当时孔凡玲的哥哥孔凡刚做生意赔得精光,连他和父母的房子都给赔进去了,于是就把那房子借给他住。
去年买房子的时候,肖国华提出把老家那房子卖了,这样深圳这套房装修就不用借钱了,甚至还能多交点首期。谁知,这个提议一出,就遭到了李淑芬和孔凡玲的一致声讨,大意就是他是处心积虑地想把孔凡刚从那房子里赶出去,让他流落街头云云,那阵子,肖国华的日子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后来,这个提议也就被束之高阁了,因为装修,肖国华还借了别人差不多五六万块钱。
看到孔凡玲这个态度,肖国华赶紧解释:“不是,你看啊,现在咱们实在是太难了,我家里那么多事,利息又涨,咱们的工资又不涨,孩子又上学,我怕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出现了断供,那可就麻烦了。”
“你别找借口,你就是嫌我哥住那里不给房租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家里那么多事我说过别的没有?我哥现在有困难,我们帮不了别的,让他住在那里又怎么啦?”孔凡玲似乎一点也不买账。
“得,算我没说还不行吗?”孔凡玲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家里父母有病经常要寄钱,生活费也要寄。而孔凡玲家里父母都有退休金,虽然不多,但是也能够维持基本生活,自己和孔凡玲逢年过节的给他们点儿,却还不如人家给肖琳的多。提起这些,肖国华对孔凡玲还是有愧的。
“行了,我说话也是没深没浅的,我不同意卖那房子,其实是有原因的,那儿早晚要拆迁,到时候肯定能补一笔钱,咱们可以拿那笔钱在老家再买个底商出租,不就能补一部分咱们这个房子的月供吗?那时候咱们不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了吗?”见他这么说,孔凡玲的口气也有点软。
“好了,别说这个,快走吧,别迟到了。”肖国华不想再啰唆这个问题了,他的心乱得不行,一直在想怎么解决还付正杰的钱的问题。
跑了一上午,一点款也没收回来,早上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肚子有点饿了,要是放在以前,现在他早就找个地方吃饭去了,可现在,他根本不想吃,付正杰那一万块钱还压在他心上呢。他信用卡的信用额度是一万,现在套现了两千,找个地方花几百块套现还能有六千多,以后每月还最低还款额,还能坚持几个月,不然的话再申请一张信用卡,以卡养卡吧。可是,余下的三千多怎么办呢?
装修的时候能借的都借到了,现在也不好意思再跟别人开口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有些茫然。本来以为有了自己的房子后生活质量会改善,可肖国华万万没想到,成为有房一族后,各种烦恼也开始接踵而来。
有时,肖国华暗暗责备自己不该买房,但转念一想,要是不买房会怎么样呢?那就要继续租房,为房东打工。没有自己的房子,肖琳也上不了这个中学,当时买这个房子有很大因素也是为了肖琳这个学校。
买了房子是房奴,不买房子是流浪族,怎么做都是难。
肖国华每天醒来最先想到的就是月供款,本想休休年假的,但一想到休假的那个月工资会少很多就只好作罢。最让肖国华担心的就是父母的身体,如果一旦父母身体出现问题,急需用钱,那真是雪上加霜了。
自从买了房子,自己跟孔凡玲开始精简自己每一个生活环节的成本:购物时尽量挑一些便宜好用的;朋友及同事间的应酬能不去就不去,以至于别人误以为外向的他得了自闭症;去拜访客户能不开车就尽量坐公共汽车……同样的,他发觉孔凡玲的生活也有了变化:以前存放多时的旧衣服又被拿了出来,貌似她也很长时间没买新衣服了吧。
想着还有年事已高的父母要赡养,肖琳的学费一年高过一年,一年前的购房喜悦似乎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忧虑。
三千块,以前这是多么小的一个数字啊,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沉重?肖国华用手使劲地敲着方向盘,心中无限郁闷。
正纠结着,肖国林又打来电话:“哥,我在医院,医生给检查过了,说爸的眼睛要做手术。不然就永久性失明了。而且,要越早越好。”
“做手术?需要多少钱?”肖国华心一沉,他有点没有底气了。
肖国林回答:“医生说要用激光,一个点一百块,两只眼睛总要两百多个点吧?加上住院费怎么也得三万多吧?”
肖国华心里马上就塞进了一团乱糟糟的东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哥,你在听吗?”肖国林的声音似乎很遥远。
“在,”他慌忙回答,“准备什么时候做手术?”
“医生说要马上住院,然后排日期。”
“你那里现在有多少钱?”
“我卖鱼卖了几千块钱,昨天我嫂子又给我寄了五千,有一万多吧。我打算安排爸住了院,回家再跟亲戚们借点。不行的话,就借高利贷。”
“你回去想想办法,千万不要借高利贷,一旦借了,就很难还清。我这边也想想办法,兄弟齐心,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放下电话,肖国华沉默了很久,他打开车门,走到路边的小店买了包最便宜的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暗自问自己,肖国华啊肖国华,你要是不买房,势必活得更轻松,不必承受许多原本不该有的精神重压。你拥有了房子,却失去了幸福;你得到了房子同时也得到了压力,买房其实是一种美丽的错误,特别是对于像你这种收入水平的人而言。
可是,他脑子里孔凡玲又跳出来,问他:“要是不买房会怎么样呢?那就要持续租房,肖琳上学怎么办?”
他摇摇头,孔凡玲不见了。“我们养房,谁养父母?”他问自己。
弟弟肖国林也很困难,自己在家承包鱼塘,前年一场大水把鱼塘冲了个精光,现在还欠别人十几万,否则,父母看病他不会这样三番五次地打电话给自己。怎么办?要不动用一下陈老板那两万块钱?
不行,不行,这个念头刚一浮上脑海,居然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这根本违背了自己的做人准则嘛。
可是,不动用又怎么样?每天一睁眼就觉得自己像杨白劳似的,欠了人家一屁股债,今天已经周四了,周日就要见到付正杰,那钱怎么办?反正陈老板暂时用不着,先周转一下吧。按这个月的销售额和回款额来看,下月的提成也会不少,到时候想想办法,把陈老板这两万块钱顶上不就行啦?
想来想去,他开车回到家里,从陈老板那个信封里取了一万块钱,给肖国林寄了九千,然后还了六百块钱的信用卡最低还款额度。看看钱包里还有几百块,够给付正杰包红包了,不行的话再跟孔凡玲要两三百块用着。
肖国华几次跟孔凡玲说过,与其在深圳受罪,不如把房子卖了回到老家,开个餐馆过相对安逸的生活。可孔凡玲却说:“回去开餐馆?万一开赔了怎么办?再说,肖琳上学怎么办?”
一提到孩子上学,肖国华就没话说了。老家的教育质量的确不行,再说,肖琳现在的学校是深圳数一数二的,回去了,她万一不适应,考不上大学,那自己跟孔凡玲的后半生可就没啥希望了。
现实很凌厉,梦想很骨感,生活很丰满。这话谁说的啊?肖国华此刻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中午,肖国华在路边吃着五块钱的盒饭时一直在想:“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要被这套房子拖死吗?”在目前来看,答案是令人绝望的。
其实,不仅仅是房子,肖琳过两年就上大学了,学费的问题怎么解决?不然晚上去城中村也摆个小摊儿?他摇摇头,现在自己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去摆啊?
吃完了饭,他赶紧开车向另一个约好的客户那里赶,现实残酷到让他根本无法放轻松。
一路上,他看着沿线又不断矗立的楼盘,上面打着优惠的广告,心里骂:这些开发商把房价一涨就几千,然后优惠几百,他们还嫌自己赚得不够,真够可恶的。
肖国华费了半天的唾沫才搞定了那个客户,拿了一半的货款,临出门的时候,客户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你小子怎么比黄世仁还黑心啊?”
他赶紧赔着笑:“兄弟,没办法,你要知道,我也是打工的,不要回你这笔钱我就没的工资发,你就算可怜我了。”
客户也笑着说:“滚吧,两个月之内不准再来我办公室。”
这还是好的客户,有的客户不是说自己在外面出差就是干脆说没钱,反正就是拖着不给。也难怪,现在金融危机,谁的日子也不好过。
肖国华重重地坐在驾驶位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这离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就在眼前。
做了这么多年的销售,肖国华真的觉得累了。销售这东西,对于很多女人来说不过是凭本性就能做到的小菜,但对于男人,尤其是有点自尊的男人来说,这可真是个脏活儿。最令人沮丧的是,干了脏活累活还解决不了温饱啊。
回到公司交了支票,他坐在电脑前,看看汇款的情况,他发现销售部除了官昌菊,别人都有回款的记录了,算起来两天也回了一百多万,这个大屁股女人这两天怎么回事?他很想打个电话给她,但是想想还是没打。第二章难上加难第二章难上加难
快下班的时候,肖国林打过来电话,说自己已经收到了钱,安排爸爸住了院,现在准备回老家借钱去。
肖国华问:“你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能行吗?他看不见?”
肖国林回答:“我花钱请了一个护工,临时照顾爸爸两天,我回去借到钱再回来。要不是妈不能做饭,我就叫你弟妹来医院了,这不没办法吗?”
这话说得肖国华很心酸,弟弟两口子要照顾鱼塘,还要照顾老人,自己在这边一点忙也忙不上,真是不孝啊。
人啊,也真是的,原来想以后条件好了就接父母来住,要他们来享受深圳的海洋气候。可等要接他们时,却因他们身体多病,已无法离家出门。想想人真的是难以两全,虽然肖国林两口子也是生活窘迫,但能时时关心和照顾父母,父母亲也非常需要他们,不敢想,如果没有他们,多病的父母该怎样生活。而自己远离家乡,生活条件要好于弟弟,但却不能回报父母,想想在得到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失去了自己应尽的孝心,失去了与亲人在一起的时间。
唉,还是想想办法,多寄回去点钱吧。唉,又是钱,烦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肖琳忽然说:“爸,我老师儿子住院了,你是不是得去看看啊?”
“怎么啦?”正在端一盘青菜上来的孔凡玲问。
肖琳撇撇嘴说:“不知道,听说叫情敌给捅了吧!”
孔凡玲把菜放到桌子上,不屑地说:“小孩子,你知道什么是情敌?”
肖琳满不在乎地道:“小孩子,你别老这么看我好不好?我姥姥像我这么大都生你了。”
这句话可叫肖国华心里一震,看样子今晚真的得跟孔凡玲谈谈肖琳谈恋爱的事了。昨晚,自己光顾着跟孔凡玲怄气没有说这事,现在看来,这事刻不容缓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恼怒,这可是一种不冷静的表现,他胡乱吃了几口,然后心神不定地点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