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估计这张字条是如何写的?
“我们的登陆作战行动已经失败……所有士兵无论海、陆、空三军,无不英勇作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假如行动中有任何错误或缺失,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很多年后,时过境迁,当艾森豪威尔在接受一位学者访问,谈及此事时,他进一步阐释,说记得南北战争时,南军在葛底斯堡(Gettysburg)一役被打败,领兵的李将军(Robert E. Lee)只怪罪自己,他写信给总统时说:
“军队没有错……错由我一个人负全责。”
艾森豪威尔说自己就是如此受到启发。
很多人都知道,领袖之道,就是美国总统杜鲁门所谓的:“The buck stops with me.”但现实上,却有几多人做得到呢?
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曾荫权曾向朋友透露,一生人中,压力最大最辛苦的时候,就是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香港特区政府力排众议,毅然决定介入股市,打击“大鳄”那一个多月。
虽然曾荫权崇拜丘吉尔,但毕竟,他始终不是丘吉尔。丘吉尔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他斗志昂扬地去迎接一场战争的来临,并相信自己为此而生。但曾荫权却不是,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英雄的人,却被历史无端端放在这一个位置。他为此胆怯过,但却没得选择,必须要“死撑”下去。
他不会如丘吉尔般,因感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而雀跃不已,反而要想尽办法舒缓压力。当时他究竟是如何减压的呢?
我想很多人都知道,无论晴天雨天,曾荫权清早都会到教堂祈祷,这已经成了他多年来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如果告诉你“金融风暴”时,曾荫权像艾森豪威尔一样,倚赖祈祷来减压,相信大家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但或许大家不知道的是,在当年7月尾到8月初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大到这个地步,就是每个小时他都会念一遍“天主经”或“玫瑰经”,心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才可安静下来继续做大大小小的决定。
曾荫权的另一个减压方法,相信大家估也估不到,竟然是“擦鞋”,是真的把皮鞋擦亮那一种。当他不开心的时候,他就会把柜里那十多双皮鞋拿出来,重新擦亮一遍。
这也不是很奇怪,当不开心或者压力大的时候,一个人坐下来,容易胡思乱想。反而是擦鞋这类简单、机械、重复的动作,能够令一个人专注,把紊乱的思绪重新集中起来。
因为公务过于繁忙,所以曾荫权始终没有时间为自己好好培养一种兴趣或嗜好,让自己可以减压。以“擦鞋”来打发不快,或许正正反映了一个政治领袖的孤独世界。
1998年“金融风暴”期间,据闻,当时香港政府入市大行动的其余三位策划者,香港金管局行政总裁任志刚、香港财政事务局局长许仕仁以及金管局副总裁陈德霖,压力一样大到不得了。
有人心水清,发现到当时许仕仁的身体胀大了一个码,据说就是因为压力太大,令他每晚无法入睡,因而吃了很多零食来减压(这就像很多女孩子失恋时的情况一样)。许仕仁如今的手指头仍然有所破损,愈合得不太好,就是因为当时压力大到一个地步,令他不自觉地以“搣手指”的方式来宣泄。
另一位同僚陈德霖,当时一样抑压得每晚无法入睡,后来听从了朋友的建议,每晚点燃香熏油,才能够进入梦乡。
任志刚爱运动,尤其是跑步,许仕仁则爱听音乐,尤其是歌剧。这些都是两人减压的方法,但却并不代表压力可以轻而易举消解。
屏幕上看到的领袖,往往是坚忍不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现实中的领袖,却是有血有肉,有着常人软弱的一面,会胆怯,甚至在关键时刻会双腿发软——就像你我一样。
毕竟世上没有多少个丘吉尔。
<<< 有关艾森豪威尔的故事,取材自Edgar F. Puryear, Amercian Generalship: Character is Everything :The Art of Command, 2001, Presidio Press;至于丘吉尔的故事,见诸其巨著,The Second World War, Vol.1, The Gathering Storm,Houghton-Mifflin,19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