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蜜罐子与婚姻(24)

像对儿子说话似的,士兵憨憨地低着头,任大妈摆弄。

我们向西行240公里,翻过一个"V"字型垭口,顺着一条高山耸立中的狭缝走一个小时,面前便是急急奔流的怒江。

我们爬上山顶,欣赏万马奔腾的山谷,听着山风呼啸而过,我懒惰的神经开始兴奋起来。

这时候璐璐先生又出问题了,他往下一看,死死地抓住我。我以为他又耍赖了,用力想要甩开他,结果他两脚一软,一摊泥似的坐到地上,脸色死灰死灰的。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他。

璐璐说:"我晕,恐高了。"

我们赶紧下山。

下了山,璐璐先生又后悔了:"难得一见的壮丽景色,怎么就这么熊着下来了呢?"

我们回去的落脚点就是江岸两边耸立的一座新城,这便是六库--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的首府所在地。

关于六库,有人说,六库是鹿扣的谐音,传说从前这一带深山密林,有许多马鹿出没,猎人经常在这里支扣下鹿,久而久之便叫成鹿扣。离怒江两公里的六库草木葱茏,翠竹掩映,村舍点点,别有一番山寨风光。谁也不曾想到,几十年前的六库--大约在1944年,日军从缅甸侵入片马,准备东渡怒江插入滇西腹地,遭到国民党部队抵抗后,便炮击土司衙门,打掉了衙门的一个房角。

30年后,怒江傈僳族自治州首府从碧江迁至六库。之后的30年,六库已经成为一座高楼鳞次栉比、生活欣欣向荣的边疆新城,被誉为"怒江明珠"。

六库比起很多小城来说,其实再普通不过了,相比其他山城,它的山的确要高很多,四面高山林立,只有奔腾的江水把它的荣耀带出大山。

对于游人,它最特别的地方是那座名为向阳桥的大桥--听名字就知道它的年代:1970年。桥顶上还有"毛主席万岁"几个鲜红的大字,桥两边的长墩上写着一副对联:青山着意化成桥,红雨随心翻作浪。这些陈设把整座大桥打扮得充满了历史感,能让人对着桥,对当年发生在这里的热火朝天的景象,充满了无限的遐想。

从山上下来,已经是五六点了,太阳还兴致勃勃地挂在天上,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玩的了,我们考虑要不要住店。

在这里住店比较奇怪,看上去都像是住居民的家里。如果走的话,那必定是走夜路。我们试着去车站打听,果真有趟车子晚上7:30出发,开往香格里拉方向。车行了10个小时,然后到达我们半路倒车的地点。

我们商量一下,决定不浪费时间,坐夜车走人。

我是第一次坐这种大巴夜车。往日一个人走,我从不冒这种险,太没保障了,一个人,还得闭着眼睛。

现在有璐璐先生在,我倒不担心什么,就怕走山路,车子掉下去。

璐璐先生说:"没关系,晚上就是开到悬崖边,我们也看不见。"

典型的掩耳盗铃,不过也有道理。

他白天在山上受了惊吓,很快就睡着了。我睡不着,瞪着眼睛看窗外。

已经入夜了,天色黑下来,那些人家在九点左右都基本关灯休息了。偶尔有一两户人家的窗外透出些许光亮来,在车速的撞击下一闪而过。

就在这一闪间,我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朝着我奔过来,吓得我赶紧爬起来往旁边倒,接着闭上眼睛等待下面的命运--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

原来是个转弯,司机先生估计千百次地经历过这块石头了。

这么一吓,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璐璐先生的鼾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时候车子戛然而止。司机打开灯,大叫:"起来了,起来了,检查站到了。"

我们从车上下来,一排兵弟弟和兵妹妹在下面等着我们。为首的那位发出指令:"拿上各自的行李!男士和女士分开,各排成一排!"

车上的人很听话,转眼间已经一半的人站出去了。我不太习惯这样,这个场景有点像监狱里给犯人训话,尤其是这么拎着行李被排查。

我忍了忍,不知道璐璐先生是什么感受。

这时候璐璐看了我一眼,从队列里走出来,跟我招招手,拉着我走到为首的跟前,拿出证件。

为首的军官对着证件看了我们一眼,让我们在旁边站着。

队列已经站好了,三个人一组从队列的两头查起,一个人查包,一个人带着狼狗,另一个人跟旅客攀谈。

我听得一个女兵问一个女子:"你到六库来干什么?"

女子:"做生意。"

女兵:"做什么生意?"

女子:"衣服。"

女兵:"你家里人呢?"

……

就这么有意无意地问着,女兵看似非常随意,但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女子的脸。

我问军官:"你们这么问,能查出东西来吗?"

军官说:"我们的人受过训练的,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神情,每个细小的动作都会被捕捉到。凡是做亏心事的人,没有不心虚的,心虚就关照不到细节,这是人为无法控制的。"

还真是厉害,这么盘查着,就留下了两位,一位是刚才那位被盘查的女子,另一位是个男的,没有看清楚。

璐璐先生发表了他的意见:"我要是毒贩,就不走这里,这里有个检查站。我还不如爬山走呢!"

军官说:"你要知道这里的山不是热带雨林,就是一片荒山,要出去容易嘛?"

我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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