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个奇怪的东西,但是情绪却是。一上大街,我的心情像是变魔术似的。一种体验新奇的态度,让我欢快很多。同时还带着嘲弄的快感:北大才子卖肉,我们在大街上吆喝又怎么了?我无耻地为自己要了个垫背的,光荣地走上大街。
平日因为工作需要,总跟文人雅士学习着如何惟妙惟肖地"媚雅",这对我来说,有些难过。我打心底喜欢平民百姓,他们让我觉得生活不在呐喊中,不在笔墨下,不在赞赏中,而是在土地上。这次有机会不被干扰地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心中满满地带着欣喜。
不知道璐璐是什么心情。
璐璐的心里没有多少高低贵贱的观念,角色转换对他来说,一点困难都没有。
回来,我一直问璐璐:"会不会羞羞脸(江西话,害羞的意思)?"
璐璐:"不会。"
我穷追不舍:"为什么不会?"
我一心想知道,为什么有些事情对我来说这么难,对他来说,就不是个事儿。
他想了想说:"我脸皮比较厚。"
我:"为什么你的脸皮能厚成这样?"
璐璐是个简单的人,问得太深不会让他愉快:"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停了停,他反问我:"你知道世界上什么动物最爱问为什么?"
我想最有希望能开口说话的动物也就猴子了,但猴子不一定能问问题,于是我摇头。
他说:"答案是猪。"
我更加奇怪了:"为什么猪是最爱问为什么的动物?"
话音刚落,我就发现上当了。
我是猪,或者还不如猪呢。事情就那么简单:张嘴、问话。我能想到钱包、乞讨。
璐璐还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告诉客人我们是记者。
这下我就更不喜欢了,不伦不类的。但嘴巴长在他脸上,我只好由他。那天,我们一无所获地回去,他还是高高兴兴地跟远方的朋友汇报了他拉客的过程。于是,在搜狐网热门"少年流氓发育不良"的博客中多了一篇《以记者的身份拉客》。多嘴的姐姐看到陈文定的博客《以记者的身份拉客》,打电话跟爸爸妈妈说我在大街上拉客,不知把二老心疼得怎么样了!
几天后,璐璐发现了这个方案效果不怎么样,就再不提记者的事情了。
但他还是改不了职业毛病,一上街就要买报纸看,到哪里都一样。
有天晚上,我们聊天,他躺在床上眼睛半开半闭,含含糊糊地哼哼了两句:"打瞌睡,打瞌睡。"这是他要睡觉的预报。可我谈兴未减,追问他:"你喜欢这样拉手,还是这样拉手?"我边问,边抓住他耷拉的双手交叉握着,再横握着,让他选择。
他闭着眼睛回答:"不知道,你自己看报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