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陈丰)
这是我父亲陈乐民先生最后一本文集。
父亲走后,我发现了他的《给没有收信人的信》。之后开始着手整理他最后两年的文章、手迹。他说:“我现在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只想把我脑子里边还没有跑掉的东西写出一点来。”这些“还没跑掉的东西”,或者说是他没带走的东西他自己收在了一个文档里,起名“碎石集”。现在我又与编辑把这些“碎石”分类整理。
第一部分是回忆、日记、随笔、信札,是些零星的往事和思想的火花。
他曾与外国文学评论家、翻译家董乐山先生笑谈要做“跨世纪人才”。他有幸成了“跨世纪人才”,但是想活过八十岁,却未能如愿。他坦然面对疾病和随时要降临的死神,同时又十分珍惜生命,如他所言:“病亦有乐,病亦需乐。说不定哪一刻,病与乐将一起烟消云散了。故享受生活,是所至要。”他享受生活其实就是抓紧余生每一刻有效的时光了却更多的心愿,完成他自己认为才起步的对社会、对人生的思考与研究。博古通今、兼善中西是他笔下朋友、学者的特点,也是把他们聚在一起的契合点。如今他可以与其中许多已经作古的老友在另一个世界无忧无虑、毫无禁忌地畅谈。
有一些书信体文字,没有发表,这些文字虽然没有经过斧凿、编辑,不知作何用,却经常更让人感慨。比如有一篇他信笔写下的《随笔》,一段一段,没头没尾,也没说明日后准备写成什么:
之间游刃有余的历史人物情有独钟:“从徐光启、黄遵宪、阮元、魏源等等一系列开新人物,可以说都是属于这个‘全球化’悄然来临时期的人物;他们本人当然并不自觉,是时代无声地推着他们走的,迫使他们开眼看世界。”他晚年对徐光启尤为关注,虽然他自知没有精力和时间完成一部专著。他在为青年学者初晓波研究徐光启的著作所作的序言中坦言:“我自‘邂逅’徐光启以来已三十年矣,其间对他的理解越来越深,对其为人、其才华、其识见、其影响,常有挖掘不尽之感,期待着出现一部较为全面的评介。我曾有意于此,今已老朽,力不能胜。”因此第三部分收入了他散见各处的论徐光启的几篇文章,其中有些文章是早些年写的,曾收入其他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