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没有收信人的信(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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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锋死后,熊向晖的女儿熊蕾著文,写乃父对华的印象和华国锋与叶剑英商量怎样抓“四人帮”的经过。看来,华国锋并不是一个没有棱角的人,而是颇有些主见和个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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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国史”是统治者的历史,修史者很懂得这一点。所以修“国史”者都是学司马温公的“以史为鉴”。

故“史无信史”,难有董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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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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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地翻开书架上鲁迅的书随便浏览,在收入《坟》中的《未有天才之前》里有一段批评“整理国故”,觉得用在当前的“国学热”上也不无参考价值。且钞下备用:

自从新思潮来到中国以后,其实何尝有力,而一群老头子,还有少年,却已丧魂失魄地来讲国故了,他们说,“中国自有许多好东西,都不整理保存,倒去求新,正如放弃祖宗遗产一样不肖。”抬出祖宗来说法,那自然是极威严的,然而我总不信在旧马褂未曾洗净叠好之前,便不能做一件新马褂。就现状而言,做事本来还随各人的自便,老先生要整理国故,当然不妨去埋在南窗下读死书,至于青年,却自有他们的活学问和新艺术,各干各事,也还没有大妨害的,但若拿了这面旗子来号召,那就是要中国永远与世界隔绝了。倘以为大家非此不可,那更是荒谬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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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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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时不时地见到有人著文谈所谓“文化自觉”,仿佛几年前费孝通在他最后岁月中讲出了这个词,还解释道,既要“美人之美”,也不要忘记我们自己的文化中的“美”。费孝通的言词,一如其人,是很“中和”的。

近时有些文章(如那位朝三暮四的“摩罗”)似乎把“文化自觉”带上了“复古”的色调,因而自觉或不自觉地与当今泛起的“国学热”攀上了亲。前一封抄引的鲁迅的话可以作为此问题的一个“笺注”。所谓“文化自觉”万不能走向“与世隔绝”。因为“文化自觉”既该“自觉”于我们的古老文化中的“美”,更应该“自觉”到我们传统文化中的“丑”。而那些久久贻害社会和人心的“丑”,正需要借助于外来文化中的“美”来加以涤荡、淘洗。这或许也是“启蒙”之一道。我这样说,也许某某人会说我是“外国的月亮比我们的圆”主义,即“西方中心”论者。我没有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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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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