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窝囊劲!这钱花得多冤枉!这棋走得多臭!
他精工细雕的吃瓜过程和吃瓜时那悠哉游哉的得意表情让我心碎。他吃的瓜本来应当是属于我的,是我母亲给我的钱买的呀!我就像一个挨了顿痛打,却又因体弱无力没法反抗的小学生那样暗中发誓:只要逮着机会,我一定要报这个仇,我一定要让李如虎倒一个大霉!
然而我也知道,谈何容易!就看我现在的处境,看李如虎的地位,我怎么报这仇?
早晨上工排队时,小财迷拿大臭蛋朱炳章(因爱放屁而得名大臭蛋,简称大臭)开起了玩笑。他悄悄溜到大臭身后,双手抓住他的大裤叉子猛地往下一拉,大臭的两瓣大白屁股就暴露在大家面前了。“来来来让大家看看,看屁股上还沾着西瓜瓤没有。哈哈,真是大臭蛋呀!还往下掉瓜子呢。这么大的人啦,还那么没出息,上面嘴进下面嘴出,你还活个啥劲?逮住不要钱的瓜就狠命吃,一夜往厕所跑那么多趟,舒服吗?”
“又不是我一个人拉,希拉不也拉肚子了吗?西瓜淌是淌了点,可扔了也太可惜了呀。哎哎别拽别拽,别拽裤子嘛,该上工了。”大臭掂着裤衩躲来躲去,一边往上提一边叫。
看着大臭躲来躲去闪着白光的大屁股,我忽然灵机一动,一个恶作剧式的复仇方案忽然间就在我心里酝酿出来了。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不仁义之食吃下去会肚子疼,我的西瓜既然能让大臭拉稀闹肚子,就应该也能让李如虎拉肚子,最好能把他的狗下水大肠头都拉出来。对,我可以让我的西瓜帮助我,让李如虎也拉拉肚子。于是晚饭后我便实施了我的复仇计划。
李如虎每次享用过西瓜以后,都要用从口罩上拆下的纱布把瓜盖上,用饭盆扣住放在阴凉里。一般情况下监狱里很安全,很少有人偷东西,一般人都不愿意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拿自己的刑期开玩笑。李如虎是大值星,他更不怕有人敢偷吃他的西瓜。
周围没人的时候,我捉了几个平时我最讨厌的大绿头苍蝇,个个都比黄豆还大,身体都发着金绿色的闪光。像这么大个的苍蝇一旦被打烂了,裂开的肚皮里就会涌出来一嘟噜白色的苍蝇卵,让人想起来就觉得恶心。吃过晚饭上工以前,我把苍蝇们偷偷放在了纱布下的瓜瓤上,隔着纱布把它们用指头给捻碎了,再扣上饭盆,按原样放好。
到晚上收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院里只有一盏灯,我们吃饭的地方离灯有二十多米,只要不格外注意,纱布下面放上几个死苍蝇是很难被发现的。李如虎像往常一样三步迸两步冲到他放西瓜的地方,在昏暗的灯光下兴奋地掀起饭盆,抓住纱布猛地一甩,根本就没注意到那几个死苍蝇被纱布无声无息地甩到了地上。然后就像往常那样一片一片地切,一片一片地慢慢享受,脸又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