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光明正大地走在市集,清风缱绻而过,想到数月前后心曾经插入一把匕首,那感觉恍若隔世。街边的小贩辛勤地叫卖;妓院的姑娘站在街边拉拢客人;赶车的老汉抹着汗水却有着最淳朴的笑容;有少女看到俊雅的公子含羞而去;一个爷爷抱着孙女坐在路摊旁,终于劝她吃下了一口白饭,于是爷爷呵呵地笑起来,舒展了脸上全部的皱纹。
我的心突然溢满了浓浓的温情,这些人,这些为了活着而努力的人……他们也许生活得并不好。政变,阴谋,战争,已经让他们受了太多的苦……他们的明天在哪里?也许没有一个人知道。
可就是不知道,才要到明天去看一看。
清晨的太阳终于破云而出,晴朗,但不刺眼,我笑了笑。
“这便叫做展颜?”小连突然道,“从未见你笑得,如此开心。”
“小叶子的名字取得好。”我笑道。
小连的表情一黯,我心中压抑的疑问顿时再也藏不住:“你们不是被小红毒死了么?怎么发现她的……”
“老大,”小连打断了我,“咱们到了。”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户房屋,隐藏于无数相连的土屋之中,如果不是小连提醒,我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
我伸手去推,那木门颤悠悠地应声而开。
院子里有颗枣树,我腿有些软,几步的路仿佛走了几百步那样漫长。
漫天的白布。
烛光闪烁,桌前竟放置了不下五十余个牌位,后方是一个巨大的“奠”字。
我看到最前方的一个牌位,上面有三个字:叶无尘。
身后有声音响起:“村长。”
竟是老张。
我摸着叶无尘的牌位,没有转过头,轻轻地问道:“是……怎么回事?”
“小红下毒,路文非与其苟且,村子里的人太过信任他们而疏于防范。连之淮与黑桃出了任务,逃过一劫。我……你知道,我不相信任何人。”老张缓缓地道:“那饭是狗先吃的……大黄,也死了。”
悄悄握紧了拳头,我又道:“什么毒?”
“苗疆的一种夺命蛊,很厉害,中之立毙。死后全部化为尸水,闻到或碰触也会死,我为了躲避,藏在尸体堆里闭气还不能碰尸体,就让小红与路文非跑了,他们拿走了‘破天印’。”
“是么?”我转过身,静静地望着老张,他穿着庄稼汉的衣服,眼下全是阴影,仿佛很久没有睡觉了。他身后是黑桃四人,四张年轻的面容上面无表情。
“你是说,”我轻轻地问,“村子里的人……连尸体都没有了?”
“是,”老张近乎残忍地重复,“村子里本有六十人,除去你、我、黑桃四人与连之淮,还有小红、路文非,其余五十一人,全部化为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