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找人聊聊天

  瓦伦丁呱呱坠地后,我就只有一个念头:重新戴上项链。我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妈妈,只不过有那么一点怀念女人之间的八卦:最新的时装潮流啦,乔治·克鲁尼不务正业的桃色新闻啦,还有蒙特盖先生最近又有什么糗事啦。逛一整天街,午饭在外面吃,去街角美甲师那里从中午十二点待到下午两点,这也不错!总之,对自己好一点,这没什么不好的,就要对自己这么说!反正我是每天都这么告诉自己的。使用库埃①疗法吧:当你的孩子在幼儿园或者保姆那里大哭大号时要说服自己不去后悔。

  方法:把玛侬和瓦伦丁抱起来之前,我会重复五遍鼓舞自己士气的警句,每个字都还要掂量一遍。就像这样:"对自己好一点,这没什么不好。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也很快活……"然后,在把孩子带到他们以为将开往屠宰场的汽车里时,我还要再咕哝那句话:"他们可还什么都没有看见哩。"

  ①库埃:全称艾尔·库埃,是法国心理疗法专家。库埃疗法是一种病人自我暗示的心理疗法。

  最后,到了"抛弃"时刻,我强迫自己按照以上的方法来考虑,同时不忘对心肝宝贝们温柔地微笑。然后?接下来的大约一个小时,对像母鸡一样护崽的母亲们来说真是难熬。我深呼吸,把眼泪和怨恨往肚里咽,这个社会在哪桩事情上都不会放过女人一马。开着车,在这样平淡无奇的早晨,转移注意力的最保险方法还是打开收音机。不要选择法兰西新闻台:成串的谋杀、恐怖事件、自然灾害被极其详尽地报道出来,结果只会让你崩溃。你更应该试一试那些在公路上散布白痴游戏和滑稽短剧的电台。这是低级趣味?那又怎么样,反正你是在开车……不过我倒有一个主意:干吗不试试英语。把一盘磁带塞进汽车内的收录机然后学习英语提升自己,多棒!

  如果是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那就选择电视杂志、家居和园艺画报……这些都是理想的分神手段。不过最好还是一路上有人做伴。要是他们在玩勃洛特-加龙省①,就赶紧加入!要是没这样的好事,你至少还可以跟邻座说说那些让你心烦意乱的问题,你总能找到一个好心人给你安慰的。等到达了目的地,已经如释重负的你,负疚感肯定会大大减少。不过,万一你的热心邻座是个糟糕的顾问,那么就换个车厢……

  ①勃洛特-加龙省:一种纸牌游戏。

  瓦伦丁出生后,恢复原来的生活状态就不再那么让人期待了。我已经尝试过做职场母亲的滋味,已经体验过那种面对同事的自豪感--我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生了一个水蜜桃一样的大胖小子。情况再也不像那些迫不及待想要孩子的单身女人们想象的那样富有诗意。我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照顾瓦伦丁然后跟他解释:不久之后,妈妈就要回去工作挣钱养家,当然,这并不是迫不得已,因为这样妈妈就可以想一点自己的事情,还可以跟那些单身贵族们天南地北地闲聊。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在两块碎掉的Pepito(一种法式饼干)面前,瓦伦丁听着长串的数落,表情迷糊得就像面对着第一次喂他吃的菠菜粥那样。对于一个无论身体还是心智都不到一岁的孩子,我非常同意儿科医生的说法:他还把自己当成是母亲身体的一部分,尽管他也在思考,但他又怎么能够理解妈妈所说的:妈妈认为生活中还有比他胖乎乎的手指头、贪恋美景的碧蓝眼睛、以及足以电倒一个皇家侍卫的无敌微笑更加重要的东西?显然,他不可能理解这些。不过,我们还是应该跟他说话,不论孩子几岁,与他们保持沟通都是必要的。说到底,宝宝们才是我认识的最好、诊费最低的心理医生,即使我觉得儿科医生那番推心置腹的劝告的确能够帮助父母放松神经。

  最后,我带着瓦伦丁去了保姆家。我很担心会遇到更坏的情况。当年玛侬已经够我受的了,不过我仍然信奉一句老话:一个娃娃一个样。

  到了新阿姨家的门口时--不能算新的,因为玛侬先前已经领教过了--我看着瓦伦丁的眼睛,抚摸着他的脸颊,对他低声说着:"我亲爱的小宝贝,一切都会好的。"这时,葆拉出现了,她的笑脸让我们这对难分难舍的母子眼前一亮,好了,我的风头被抢了。

  "来,宝贝儿,我送你一顶巧克力做的小帽子。"这就是葆拉!她倒是驾轻就熟。这让我喜怒参半,就像所有小兔子都喜欢胡萝卜一样,每个小孩都会喜欢巧克力,瓦伦丁当然也不例外。葆拉的巧克力很有效,瓦伦丁没有发出那些好像人家要把我们母子活活拆散的哭喊。没有这些,只有一个天使般的微笑。我的小宝贝朝我挥手再见,渐渐远离,去厨房喝奶。葆拉抱着他,胜利般地耸耸肩,对我抛过来一句:"太帅了!"我也喃喃地回答:"太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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