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翅膀(3)

  窗外,树影迷离,月亮清冷的光如水倾泻,静谧的夜隐藏起了白天的喧嚣,人的心事却拥挤出来,像无数的尘埃,在夜色里飘荡。

  橘子给我拧来一张热毛巾,让我敷在眼睛上。她说这样明天早晨起来哭过的眼睛才不会红肿。

  我闭上眼睛,盖上热毛巾,让热气蒸腾在我的眼睑。我分明讨厌那家伙,为什么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为他而落,真是不争气透了!

  “简,其实有时我挺羡慕你和左澈的。”橘子居然说出这种没心没肺的话。

  我打打她的手,说:“拜托!别刺激我了。”

  “我说真的,你和左澈虽然经常吵架,但还有的吵。我和程沫从来不会吵架,我们好像都不会说伤害对方的话,每次相处都如两条平行的河流,缓缓地流,彼此观望却不交集。简,你说,这是爱情吗?”

  这是爱情吗?

  爱情是什么?是猜疑争吵?是相敬如宾?是轰轰烈烈还是平平淡淡?

  我真的也不知道呵。

  4

  我只知道这一晚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左澈离去的背影,越不想去想越是挥之不去。

  那个打火机虽不是什么名牌,但是式样简洁,流线很美,握在手里宛如握着一块光滑的不会融化的巧克力,质感很好。左澈非常喜欢,总是把它贴身放着。我们还很俗气地在打火机的背面刻上了“JC”的英文字母和“2003年12月25日”。

  这个俗气的打火机全世界只有惟一的一个,即使再刻下一个也和当时的不一样了。而我,却亲手把它给扔了。

  事实上,从我扔出去没有听到回响的那一刻,我已经在后悔了。可是在这场爱情的对擂中,我不愿意认输,宁肯黯然受伤也要赢得干净漂亮。

  我那该死的自尊心。

  天刚蒙蒙亮,我就轻轻地起床了。套上棉衣,穿上鞋,背上小包,顾不得洗脸刷牙,我就出了校门。

  然后我坐上了去市民广场的公交车,是早晨第一班,车上加上我和司机只有五个人。

  窗外的树影在我的眼中渐渐苏醒,从阴暗变得暧昧,从暧昧变得明媚。公车轻轻地摇晃着,我打开窗户,让风灌进我的脖子里,凉凉的,钻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市民广场上已经有了一些早起的人们,在锻炼身体。我站在昨晚和左澈对立的位置,努力回忆着那个打火机扔出去的方向。当时我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那负气的一扔,挽回了骄傲,却扔掉了甜蜜。

  我猫着腰顺着估计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向前寻着那个银色的小方盒。没有踪迹,一直寻到喷水池的前面。我停下了脚步,莫非那东西是掉进了池子里?怪不得没听到落地的响声。

  池子里的水并不深,我向四周望望,咬咬牙决定还是进去找找。

  于是我将牛仔裤的裤脚挽到了膝盖,跨进了喷水池。

  初春的早晨,还是寒意浓浓。刚下水,我就打了几个寒噤,那冰凉从脚心“嗖嗖”地灌上来,把我冷缩成了一个坚硬的核桃。

  我将棉衣脱下来系在脖子上,挽起袖子,弯下身去池子里掏,我扶着池子的边沿,慢慢地顺时针摸索着。我的手将绿色的池水搅成了许多双粼粼的眼,每一双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清澈,像极了左澈的眼睛。冰凉的脚和冰凉的手已经变得麻木,可是我还是没有寻到想要的东西。

  “姑娘,这么冷的天,你在找什么呢?”池边一个好心的大婶问我。

  我不语。

  “是丢了贵重的戒指或项链吗?丢了就丢了吧,大不了攒钱再买,还是自个儿身体要紧。”

  我摇摇头,颓然地说:“再多钱也无法买到。”

  5

  回到宿舍,我一直打喷嚏。橘子问我大清早上哪儿了,我说去晨练。她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我倒在床上,软如棉絮,裹紧被子,牙齿抖动着,觉得比寒冬还要冷。

  “简,去吃早餐?”昏沉中,好像橘子在推我。我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上了枷锁,怎么也睁不开。

读书导航